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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荡少年狂我

发表于-2012年11月30日 凌晨0:58评论-3条

闯荡(小说)

——《解救》续三

少年狂我

也是在十五岁这一年,和爹一样。当年爹放着好好的书不读,因为不喜欢看到爷爷赌博,便毅然远走他乡,投笔从戎。如今,十五岁的侯小虎也要出门闯荡了。

起因是贫困中的门侯小虎无意中发现了布票可以换钱。

那天他有事上街,在供销社的布摊前转悠了一阵。人家看他穿得褴褛,就瞄上了他。一个中年汉子把他拉到一边,轻声问他:“你要扯布啊,兄弟?”

“我不扯布,来看看布可以吧?”侯小虎和这人素不相识,因此态度很生硬,言谈时还带着几分戒备。

“你不扯布,那你家布票做什么用了?”中年汉子还想攀谈下去。

“放在家里,过期了就当废纸扔了就是了。”也是合该侯小虎和布票有这一段缘分,他竟然没有回绝人家,竟然没有说“关你屁事”,竟然继续和人家谈下去。

“可惜了,可惜了!”中年人连连说可惜。

“哪里有钱扯布哦,每年发给我们每人一丈五尺布票,十年用不了一年的供应量。”

“其余的都扔了?”

“都扔了。”

“可惜了,可惜了!”那中年汉子又是一连串的可惜:“你们不知道,那也是钱吗?”

侯小虎第一次听说那没有用处的布票也是钱,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他倒想听个究竟了。见小虎态度不像刚才那样傲了,那汉子把小虎带到了门头镇的一家小茶馆里。小虎心里的戒备一点也没有了,他想:反正我身无分文,难道还怕被你骗了不成?

那汉子叫老板泡来两杯大碗茶,然后说道:“兄弟,看你的样子,也是一个实在人。告诉你一个找钱的路子,你想听不想听?”

小虎说:“有那好事,谁不愿听呢?”

“但是这事得保密,你做得到吗?”那汉子还不放心。

“你放心吧,保密谁不会呀?不就是不告诉那些不该知道的人吗?”侯小虎把胸脯拍得咚咚响:“放心吧!”

那汉子这才对小虎说:“我们农村人有了布票没钱扯布,城里人是有钱想扯布却没有足够的布票。我们把布票拿进城里,城里人肯给我们一尺布票一角钱。”

“真的?”小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到这时了,我还会骗你吗?”

侯小虎的脑子里迅速转动开了。就自己家里算,五个人,七丈五尺布票,就可以换七块五毛钱。天哪,比全家人一年劳动的收入还要多,去年年底,全家人就只从生产队里领到了六块多钱哪。这布票,以前怎么就把它扔了呢?

侯小虎又飞快地打开了另一个算盘:这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是有利可图的事啊!明白了,他一定是一个做布票生意的,决不仅仅是想买我家的布票。农村里像我家这样用不完布票而让它作废的人家多的是,如果把这些布票收起来,拿到城里去卖,那岂不发财了?

看到侯小虎那惊疑不定的眼神,和那眼睛里瞬息变幻的神态,那汉子似乎看穿了小虎的一切。他微笑着问:“怎么样,想通了吗,愿意跟着我干吗?”

“你是一个做布票生意的吧?”小虎开始审视那汉子。

那中年汉子点了点头。

“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想找一个人和我一起干,互相也好有个照应。看你聪明伶俐,又是穷苦人家里的孩子。我觉得你合适,就给你说实话了。”

“你咋知道我是穷苦人家的?”

“还用问?只看你那补丁上重补丁的衣服就够了,那可是装不出来的。”

“既然这样,我跟你干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叫我保密呢?”

“做这种生意是犯法的,抓住了可不得了,连这个你都不知道吗?”

听说这是犯法的生意,小虎心里一紧,他可从来没有干过犯法的事情哪。可是,干这事的就两个人,只要保密了,谁会知道啊?再说,把人家没有用的东西变成钱,这不是变废为宝吗?这犯法又能犯到哪里去呢?再说,现在这社会哪里有法?前些年国家主[xi]刘少奇都被随便弄去批斗,戴尖尖帽,游街示众,哪条法律允许这样?这些人才是犯了大法,而这些犯了大法的却安然无恙,还升官发财,大红大紫。只苦了老百姓,缺衣少食不说,屁打重了都被指认为犯法,还受到严惩。

“怎么样,害怕了吧?”

“不怕!”小虎坚毅地说。

两人这才互通了姓名。那汉子姓张,他对小虎说:“你就叫我张哥吧!”

当他们按照约定,几天后第二次在集市上见面时,侯小虎把轻易收集到的四十六丈布票交到张哥手上,张哥立即数给小虎四十六块钱。

小虎长到十五岁,手里还是第一次拿了这么多的钱。

本来这些钱可以全部是自己的,他去收集布票的时候,是本着试一试的想法,看能不能收集到,因此没有说布票可以卖钱的话。乡亲们是认为小虎确实需要布票,自己又没有用,这样才送给小虎的。

现在张哥按照约定,真的把这么多钱交给自己,他觉得这钱不是自己的,而应该是乡亲们的。他要把钱按数送还给乡亲们,并且说明原因。

小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张哥,张哥双眼紧紧盯着小虎,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他动情地一把拉住小虎的手说:“好兄弟,我没看错人。走,喝酒去!”

小虎跟着张哥去了一家小酒馆。张哥说:“古人兄弟间结拜时歃血为盟,三国时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他们结拜后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我真想效法古人,和你结为异姓兄弟,你愿意吗?”

小虎想也没想,举起酒杯说:“好啊好啊,我愿意!不过我们可以不要那些仪式,我们连饮三大杯,心里默念那‘八同’,就算成了怎么样?”

张哥高兴地说:“兄弟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两人的三杯酒很快就下了肚。侯小虎说:“难得今天这大喜日子,我又是和哥第一次喝酒,因此,我再敬哥三杯!”两人又连饮三杯。张哥说:“今天喜得你这样仗义的小兄弟,我也回敬兄弟三杯!”两人这才发现,彼此都是好酒量。

酒至半酣,张哥说:“傻兄弟,你做了事情,也该得到你的那一份报酬。这样吧,你给乡亲们按照每尺布票八分钱给付,你的收入也就出来了,乡亲们也不会怪你的。”

小虎坚决地说:“不行,我不能欺瞒乡亲们。我一定如数给他们。”

张哥沉吟半天,然后说:“既然我们已经结拜为兄弟,又看到你这样爽快,有些事情我就不瞒着你了。我父亲是九龙区供销社的一名会计,他的信息比较灵通,做这布票生意就是他给我出的主意。父亲是国家工作人员,他是不可能做的。因为搞不好丢了饭碗,那是不划算的。我从其他人那里收了布票,给他们一角,实际上我到南充去出手,可以得到一角五分。既然你要将一角全返给乡亲们,我再给你拿十元钱,算是你自己这一次的工资。我们是兄弟,千万不要推辞。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多。”

话说到这个份上,侯小虎本不想再要钱,也不好推辞了。

张哥这时冒了一句:“听说成都可以卖到三角。”

小虎紧紧追上:“那么为什么不到成都去出手,却要到南充呢?”

“没想过。”

“你早该想到了。”

“路太遥远。”

“那不是理由。”

“实话对兄弟说吧,那边没有我们的人,怕出事。”

“不去试怎么能找到自己的人呢?既然在做这事,就要有做到最好的打算。”小虎雄心勃勃,这回倒给张哥作起工作来了。

张哥心里暗喜。这一天,他们约定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以后,尽兴而归。

侯小虎把布票换来的钱送到乡亲们手里,给每一家都送来了意外的惊喜。他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笔不算小的额外的收入,这钱应该是侯小虎的,因为是已经送给了人家的东西,怎么有又收回来的道理呢?可一来小虎确实诚心诚意,二来金钱的诱惑对于这些穷人来说实在是太巨大了,他们收回了小虎送来的钱。他们的心里暗暗存下一种找机会报答小虎的心愿。

这报答的机会实际上是现成的。他们问小虎,如果有布票的话,还能换吗?小虎说,可以。但是,小虎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把这消息透露出去,说如果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底细,那么侯小虎一家都有可能招致灾祸。乡亲们都明白了问题的利害,没有谁想对小虎甚至小虎一家带来祸害。

以后的布票收集工作就非常顺利了。基本上不需要小虎再去走乡串户,那些得了好处的乡亲们把自己需要布票的消息迅速传递给了他们的亲戚朋友,亲戚朋友们把他们不需要的布票全送了来,第一次得到好处的乡亲们把布票秘密转到了小虎手中。

当小虎和张哥又一次见面时,哥俩坐在门头镇场口的石阶上,装着闲聊。他们一合计,张哥发觉小虎收的布票比自己还多。

小虎把装着布票的纸包交给张哥,张哥没有伸手去接。他说:“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们上次谈话时你的提议,是啊,我们要是到成都去出手的话,我们可以获得两倍的利润哪。我想,我们送货的目标应该转向成都了。”张哥停了停,把脸转向小虎:“现在的情况是这样,九龙供销社在修建一座新的营业大楼,我父亲提议叫我去管理工地,领导们同意以后,我就在那里上班了。现在要走出去有点难,走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就不行了。而要到成都,一天两天是不行的,这事看来就要落到兄弟你的肩上了。我知道你还从来没有到过成都,并且那边又没有熟人接应,叫你一个人去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小虎想了想,毅然说道:“既然这样,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那我就先出去闯闯看。”

“你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小虎胆气十足。

“这样的话你也算是帮了哥的大忙了。”

“不是什么帮忙,拿哥的话说,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小虎胸有成竹地说。

张哥见小虎态度坚决,也就稍微放心一些。他告诉小虎:“据较可靠的消息,成都的荷花池和盐市口都有这样的暗市。你到了成都,打听这两个地方中的一个就可以找到买方。”张哥又告诉了一些交易中的具体注意事宜,以及如何识别人的一些经验之谈,小虎一一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张哥把自己收集的一百丈布票也交给小虎,又说:“这一次是试探,你不一定把所有的货物都带上。待到一切都顺利,在那边找好了联系人,再大干一番也不迟。”

小虎说:“知道了。”

十五岁的侯小虎只身去了成都。

这里到成都八百多里地,汽车颠簸了一天一夜,在凌晨四点钟到达了成都。司机叫乘客们不要下车,就在车上好好睡一觉。因为天没亮,出去怕不安全。乘客们知道司机是为自己好,因此没有一个人下车。

天亮了,小虎开始向人打听荷花池。那人告诉他,荷花池很大,要知道具体的地址才好给你指路。小虎说,我就找荷花池的市场。那人说,不远,朝这个方向一直走去,过四个街口就能找到市场了。小虎连声道谢,然后照他指的方向走去了。

没费多少工夫,小虎就看到了各商店招牌上的“荷花池”字样。他估计就在这一带了,这时候的小虎才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该怎样找到买主,他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他开始在这一带的大街上无目的的转悠起来。

在一家很大的布店门前,小虎意外地碰到了早上给他指路的那个人。小虎想,这成都那么大,怎么就那么奇怪,这难道是缘分不成?

果然,那个指路人也一脸惊讶的跟小虎打起招呼来:“怎么样,小兄弟,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吗?”

“还没有。”小虎老实地回答。

“你是不是有什么货物要卖?”那人追问一句。

小虎听了那人的话,愣了一愣,想回答是不好,回答不是也不好,迟疑着半天没有开腔。终于,他想明白了,我拿布票就是来卖的,如果对谁都封闭着的话,那卖给谁呢?小虎于是反问了一句:“你想买东西?”

那人似乎早已看穿了小虎的内心,面对小虎的提问,他点了点头。

“你要买什么?”

“布票,粮票,你有吗?”

“我有布票。”小虎说。

“这就对了。早上你向我问路的时候我就估计你是做这个的。你跟我来吧!”

“到哪里去?”

“你知道的,这事总不能在大街上交易嘛。”

小虎一想说得也是,就跟着那人走进了一条小巷。他想不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这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人。一想到交易马上就要开始,小虎高兴得心里怦怦直跳。

那人左拐右拐,敲开了一个门,门里走出来一个跛子。那人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哦,原来是跛子要买,小虎想。谁知跛子也不是买主,跛子说:“好吧,我们去找德哥吧!”

一路上,跛子问小虎:“你有多少货?”小虎很警觉,他反问跛子:“你们要多少?”跛子说:“两百丈,有吗?”小虎点点头。“你要啥价才出手?”“四毛。”跛子停下了脚步一副吃惊的样子:“小兄弟,你知不知道行情哦?”“那你给多少?”“三毛五,不还价。”“好,就依你三毛五。”价格就这样敲定了。

可是走了不知多久,转了几条大街几条小巷,小虎都记不清楚了,却还是没有见到德哥。小虎发觉有些不对头,他停了下来,不走了。可那两人直催,说就在前面。果然,在前面的一条大街上,他们碰到了德哥。

德哥看起来很高兴,听完跛子的讲述,连声说好。于是他们再次进入了旁边一条无人的小巷子,德哥说:“就在这里吧。”他叫小虎拿出布票,一五一十地数起来。

当小虎数到一百五十丈,并且已交到德哥手上的时候,巷口突然跑进两个人来,边跑边大声喊着:“快跑,警察来了!”众人一阵惊慌,不管不顾地拼命向巷子的另一头跑去了。小虎连忙把没数完的布票塞进衣兜,向德哥他们追去,却遇到那跑不动的跛子挡住了路。小虎还想帮跛子一把,却不料德哥一伙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小虎一把抓住跛子,才发觉自己中了这伙人的圈套。小虎开始还不慌,他以为可以找到跛子把布票要回来。谁知那跛子根本就是个无赖,任你怎样追问,他只装聋卖傻,就像无事人一般。小虎这才傻眼了。

一瞬间,小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但他抓住跛子的那只手提醒他,不能倒下去!

小虎对于这个跛子毫无办法,他叫跛子带他去找人,跛子就领着他毫无目标地在街上转悠;一天没吃饭,小虎转得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吧,那跛子也就跟着坐下了,想必他也饿了;小虎叫跛子拿钱出来买饭吃,可是搜遍全身,也没见有一分钱,吃了饭还得由自己付账。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小虎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放了跛子吧,那就一点线索也没有了;不放跛子吧,仍然是找不到一点线索,还要管饭,晚上睡觉了,还要给住宿费。小虎也想过放走跛子,然后去跟踪他,但自己孤身一人,实在太危险。这种人肯定是一个团伙,逼急了他们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左想右想,小虎总想不出对付跛子的办法。他的那个气呀,真恨不得咬他一口。呃,“咬他一口”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现,小虎马上有了解气的办法。他也不管现在是在大街上,他突然一把抓过跛子的右手臂,张开复仇的口一口咬了下去。那跛子冷不防挨了这一口,痛得杀猪一般叫了起来。任跛子如何惨叫,小虎就是不松口。跛子的左手不停地在小虎的身上乱打,小虎仍然不松口,似乎真要把那块肉咬下来才解气。

跛子的叫声惊动了满街的行人,有几个人跑过来,试图把小虎拉开,可小虎的牙齿深深陷进跛子的肉里,怎么也扯不下来。直到在街上巡逻的警察赶来,才把他俩解开。他们随即把两人带进了派出所。

值班的警察一看见跛子,就指着他说:“又是你这个混世魔王,又到哪里去祸害老百姓了?”另一个警察说:“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进来,先把他关起来再说。”然后开始向小虎询问情况。

小虎把今天被骗的经过情形描述了一遍,只不过他把布票说成了钱,说自己是来给母亲买一种名贵的药,在交易时被骗了。

警察对小虎说:“小兄弟,你报的案我们存在这里了。这是一个犯罪团伙,最近频频作案,专门对外地来的,警惕性不高的,或者是防骗经验不足的人进行诈骗。这跛子我们认识,也被抓进来很多次。他的作用就是给这些人当诱饵,引诱人们上钩,因为一般人的心态对跑不动的跛子是不防备的。他的腿就是前些年在诈骗时,被人追赶急了跳楼摔断的。他被抓进来以后,团伙里其他人根本不来管他。由于他们作案的金额不是特别巨大,而且赃物又没有在他手上,因此,我们关他几天,审问清楚后就把他放了。他回去后就和人分赃,然后继续干,可谓是屡教不改了。这次我们正严密注视这个团伙,准备一举端掉这个团伙。小兄弟你就先回去吧,以后有了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从派出所出来,小虎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他明知道被骗去的东西再也要不回来,那就自认倒霉吧。

天快黑了,小虎找了一家小旅馆准备过夜。老板问他要单间还是住大屋,小虎说,大屋。老板和颜悦色地告诉他:“小兄弟,你身上如果带着重要物品的话,我建议你住单间,这样安全一些。我决不是为了多赚你的钱才这样劝你,你好好想想吧。大间里住很多人,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住宿费虽然便宜一点,但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如果贵重物品出了问题,后悔都来不及。”

看老板那慈眉善目的模样,小虎觉得这老板不像坑人的人。这样一想,小虎就鼻子酸酸的,心里的委屈就马上要迸泻出来了。老板看到了小虎那不断变幻的神态,看小虎单身一人,小小年纪出来闯荡,他倒想听听这位小兄弟的委屈。小虎把眼泪强忍了回去,没有让它流出来。他向老板讲述了今天的遭遇。

老板哈哈大笑,说:“没关系,小伙子,就算是交点学费吧。从那么遥远的地方到成都这样的大都市来,我还没看见有人不交学费的。”停了停,他又说:“我这绝对不是幸灾乐祸。小伙子,你如果信得过我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帮助你度过难关。”

小虎听着心里又是一热。

“你还剩下多少布票,我可以帮你处理了,是我的一些熟人托我买的。价格嘛,你就不要说三角五了,就是三角,这是成都的通价。答应给你三角五,那是骗子骗局中的一部分,是想让你先高兴高兴。你记住我的旅店名称,门牌号数,街道名称等等信息,我是这里的老板,姓韩。我这店是搬不走的,随便怎样你都能找到我。你如果还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先把钱数给你,你再把布票数给我。”韩老板还说了一些让小虎感到放心的话。

临行前,妈妈把小虎棉袄里的棉花扯出一些来,把布票塞进棉袄里。再用针线牢牢地缝住,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遇上骗子,他让你自己乖乖地从最隐秘的地方把东西拿出来交给他,还深怕你放得不牢实被别人拿走了。现在,小虎身上还剩下八十丈布票,他全部拿出来,数给了韩老板。韩老板当即把二百四十元现金数给小虎,并且拿来针线,帮小虎把钱缝进棉袄里。

这一夜,韩老板把小虎安排进了单间,他怕小虎再受到伤害。

从成都回来,小虎除了把消息告诉了妈妈,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详情,他怕他们担心。他找到了张哥,述说了到成都的一切经历。张哥听得很振奋,当小虎把他的那一部分按三角阿的价格交给他时,他毅然回绝了。

张哥说:“兄弟呀,我都听得出神了。不要说有什么损失,不要说没赚到什么钱,实际上,你这次的收获是非常大的。你想啊,你的那些上当受骗的经验让你更加成熟,最主要的是你已经找到了一个非常放心的落脚点,以后要想行动,你觉得还会这样难吗?肯定不会了。这次行动是我们两个人的行动,不是你一个人的行动。受的损失不论怎样说也该由我们两个人分担,你还给我拿什么钱呢?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吗?再说,我现在根本不缺钱用,我负责的工程进展顺利,领导们非常满意,因此给我的报酬也很优厚。你就放宽心吧!”

张哥的一番话说得小虎非常感动,但他还是坚持着要把这钱给张哥。他说:“张哥的心意我领情,但是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你不收这钱,你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吗?再说我们虽然有点损失,我核算了一下,还是能够勉强扯得过去的,只不过少赚点。等段时间我再去趟成都,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张哥见小虎态度坚决,知道他那倔强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是万难改变的,这才将钱收下。由此,他对小虎理解更深了。

以后,小虎时不时跑趟成都,由于有了韩老板那个可靠的据点,他来往很顺利。

张哥忽然得到消息,说中央马上要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一个很大的大运动,主要是打击贪污盗窃,投机倒把。他对小虎说:“我们做这事很危险,得赶快停止。我父亲托人在通江县承包了一个工程,是修公路。我正缺人手,我看你胆大心细,你就去给我负责炸片石的那个小组。我看这样我们也许就远离是非之地了。”

小虎很高兴,他说:“你真是我的好哥!好吧,依你的。我就再跑这最后一次成都,回来就跟你走。”

果然,在去成都的路上,小虎看到到处铺天盖地地贴满了标语。旅店的韩老板也显得格外小心,显然他们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更让人揪心的是,当小虎悄悄回到门头镇时,有人告诉小虎,他的父亲已被关进了“一打三反”学习班。传话人劝小虎赶紧离开家乡,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避过这一阵风头再说。

小虎心里有点慌,不是因为自己,他是为父亲担忧。经历了那么多次运动,都没有任何损伤的父亲这一次都被抓进去,可见这次运动来势凶猛。父亲年事已高,能扛得过去吗?小虎不能走,不能离开危难中的父亲。虽然也许帮不了父亲什么忙,然而儿子在家里,至少能给老父亲一些心灵上的安慰。更何况,自己的事情基本上是秘密进行的,也就是说保密工作还算做得不错。一是知道的人很少,二是知道的人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因为小虎以前对他们打过多次招呼。

正如小虎所预料的那样,没有人把小虎倒卖布票的事密告给工作组。以苟二娃为首的工作组在侯家桥村就成了孤家寡人。父亲在学习班里也有惊无险,最后的批斗会上和哥哥把父亲抬回来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

父亲躲过一劫,小虎放了心。他到这时才真担心起自己来,万一东窗事发,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他找上张哥,悄悄离开了家,来到谁也找不到的通江。

最后的几句话:

文化大革命结束,侯小虎才回到了家,这时候,他已经成了建筑行业的一个包工头。

以后的一些年,改革开放了,国家的政策好了,侯小虎走南闯北地承包工程。建高楼,架桥梁,修隧道,筑高铁。

近几年,听说又搞起了房地产开发。

在侯家桥村的座坐楼房中,又崛起了一座三层小楼,那是新的侯宅。

2012/11/30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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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绍庆推荐:绍庆
☆ 编辑点评 ☆
绍庆点评:

特殊年代,特殊的故事,在那个年代,票证满天飞,布票、粮票、肉票、油票,买什么都要有票,在当时,贩卖这些票证都是违法行为。
世事艰难,在社会上闯荡,真是不容易啊!

文章评论共[3]个
绍庆-评论

(:012)拜读佳作,早上好,祝天天开心,事事顺心!(:012)(:012)at:2012年11月30日 清晨7:43

一叶秋419-评论

问好朋友,拜读佳作!(:012)at:2012年12月03日 下午4:58

少年狂我-评论

谢谢老师们!at:2012年12月03日 晚上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