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荣升新丈,婚宴设于爱华酒楼,许多熟人与我同桌,其中有电子技工老郑。
前此,老郑乃兄联南回国省亲,我曾向郑氏昆仲介绍山明水秀的南葛仙,可惜联南时间匆忙,无暇一游。
此刻,老郑旧事重提,兴致勃勃地发起南葛仙之旅,邀得生产粉笔的老李、教育界的老申、鞋厂的老林等人赞同。
星期日,我开车去接他们,所幸四人同一街坊,早就等在咖啡馆里,还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见面后,老郑把一百二十万元交给我,说是大家的旅费。
大约十点,车子驶到同奈省的油曳,向左转上廿号国道,南葛仙——胡志明市与大叻的中间。
在廿号国道的125公里处,向左转是铺陈于山峦起伏表层径往南葛仙的一条新筑柏油路,此路弯又弯曲又曲,尤其滑坡之后再上,视野大受限制,摆在前面的路,竟须爬升最高处才晓得它向东或向西拐,故此,驾驶者只能根据指示牌前进,路两旁的景物也因而使视觉形成不同的角度:那一片翠绿原野、一块光秃秃的空地、一个水塘、一座高塔又或小镇上的一所学校都使人能见到它的全部风貌。
大自然景色当然壮观。而事实上,通往各省的沿途风光还不尽皆如此?要说南葛仙大路特别优美,可能因为它起伏有致,弯曲得奇妙吧。我把车子驶到同奈河畔,停在接待处,领到一张介绍书。
这时日已中天,老林最关心的是吃喝,且因啤酒、面包,罐头之类不便携带,他叫大家不如趁早吃掉的好,这便走进路旁的饮食店,狼吞虎咽起来。
老申带照相机;老郑背着录像机,大伙一同走向河边,早有船夫等着让我们免费过渡。到了彼岸的码头,但见左首砌有阶梯,拾级而上,最顶处有一座供旅客歇脚的凉亭。
寂静的凉亭,一只猴子在低头捉蚤,想来这家伙是被人绑缚的,大伙正欲走进凉亭逗牠,不料猴子吃惊跳上树去,还回头不住地张望。
凉亭设在广场一角,不远处有好几座颇具气势的建筑物,中间横着一条泥土路,一边是排球场;另一边有人造喷泉,点缀着花草树木,如此景观,在城市虽然屡见不鲜,然而南葛仙这荒野之地有此建筑倒是难能可贵。
迎宾小姐接到介绍书便说:“每人一万元,一共五人是五万,向导费四万、吉普车五万,合共十四万元”。
“但是”。这女子抱歉地又说:“今天星期日,吉普车租光了,请您们等下一班,好吗”?顿了一顿,她又说:“要是您们早来五分钟就好了,刚有一辆丰田小卡开出去”。
“妳瞧,那不是吉普车开来了吗”?我兴奋地指着路的那边说。
“可那车子要开去接客人回来”。
“妳可以叫他送我们去赶那小卡车的嘛”!我边说边走离迎宾室。
迎宾小姐跟出来,她果然替我们说好,让大伙上车。
站在敞篷的车后卡,老郑忙不迭的把录像机向两旁景色猎取镜头,不提防夹道绿荫垂下来的藤葛趁车速在他额角抹了一下,擦破皮肉,渗出些许血丝。
"快替我瞧瞧,流血没有”?
“一点点,没什么”。老林说。
“呀!流不少的血呢”。老李在一旁推波助澜。
“哎呀!我的帽子什么时候丢了”?老郑摸着脑袋说。
“啊哈!赶上小卡了”。我在一旁欢呼。
吉普车停下,小卡司机指着路旁的一个进口,示意我们走进去参观景点。
大伙鱼贯地走进丛林,许久找不到目标。还记得上次到来,走不多远便见那棵巨大“栋”树的啊,这回会否迷了方向?
我撮起嘴唇,向里边大嘘一声,果然树林深处有人响应了。
我们遁声走过去,果然见到里边有人和“栋”树。
“这树的树龄己达四百多年,你瞧,它挺直的树干不但高大而且露出地面的根部也比人高出许多,还有,树根一路拖到那边不是十多公尺吗”?
老郑连忙打开录像机,一连拍下许多蔚为奇观的镜头。
这时,我突觉足踝微痒,躬身把裤管捋起,原来一只小东西在我小腿吮血,正要把牠拔掉。
“慢着,且让我把这珍贵镜头拍下。嗳呀,可惜!可惜”!老郑笑嘻嘻地说。
“哎呀!您们怎么不把膏药涂上鞋子去”?向导一面替我拔小东西一面说:“没领到药油吗”?
“什么药油?没有呀”!
“我这儿还剩小半瓶,快把它涂上鞋子去吧。这些小东西叫做蚂蟥,有这药油便不怕牠们了”。
本来每人一瓶的药油,此刻五个人共享半瓶,显然是僧多粥少。
“上次我来过,并没见过蚂蟥,怎么现在竟有这些鬼东西”?我说。
“蚂蟥出现于潮湿地方,雨季才有”。向导答。
回到停车处,我们和车上原有的四人打成一片,谈笑声中卡车向树林更深处驶去,不一会,迎面来了一辆吉普车,向导说:“该团昨夜在遥远的森林露营,这时才出来”。
“他们去露营,是去狩猎吗”?老林问。
“狩猎是违禁的”。
“那便没什么好玩了”,老郑意兴索然。
“晚上可以看野兽呀”!
“没带枪,不是很危险吗”?老申说。
“没的事,咱们把马达开动,把灯放亮,野兽以为吉普车是庞然大物的劲敌,要不吓得夹着尾巴逃跑也只好一动不动了”。向导笑答。
“那么这里的旅馆多少钱一天”?老申又问。
“套房每天八万块”。
说话间,卡车因为前面的去路满是泥泞而停下。向导带我们绕道走进林里去看“鸡鹅树”。据说:这棵树已有五百多年历史,珍贵木材之一,如果把它砍下,少说也值十亿越币。
如此珍贵的树木,难怪人们筑成宽约半公尺的砌石小径,让游客轻易走进去。
这别开生面的景观当然促使我们在树下合影留念,然后又听向导滔滔不绝的述说,大家都赞成给他一点小费,我摸出二万元塞进这人手中,他先是一愕,推辞许久这才收下。
回到停车处,大伙正忙着上车,老李突然皱着眉头,蹲下去拔除脚上的蚂蟥,向导员立即义不容辞的帮他忙。
老申说风凉话了:“奇怪,总没见蚂蟥咬我,不知是否我的肉不合牠们口味”?
“你抢先走在前面,蚂蟥没准备,当然可以自鸣得意,要是落后了,牠们不进攻你才怪呢”。我说。
车子在起伏的山路转弯抹角地跑,路旁伸出的荆棘随时会给人带来祸殃,因而我们亟需谨慎提防。
还好,游山玩水终归是至高享受,既来之、则安之,眼前景色奇佳,焉能错过?一切都在所不计了。
小卡驶到同奈河畔一个景点戛然停下,我们立足之处尽是乱石,头顶横着树干,河中有一小岛,流水湍急,氛围极尽幽雅,美不胜收。
卡车往回驶,把我们卸下第四个景点也还是河畔风光,但见河面宽阔,滚滚流水由上而下使人心旷神怡,叹为观止。不过,我总觉得这游历区把相同的景点安排在一起,很不高明。
卡车一路往回驶,有人发现老郑早先丢掉的帽子,连忙把车叫停让老郑拾取。
回到迎宾馆,吉普车径自开走,无异说明已完成任务。可是,大家兴犹未尽,都不欲过早返堤,嚷着要继续游玩。
“现在已是两点多”。向导说:“倘要继续玩,各位可往民族村一游,相信还来得及于五时赶回城市”。
民族村走的是水路,一只机动艇的费用廿二万。说好之后,小艇立即赶去加油。
“喔!我的白袜子怎么涂上了红色”?老郑边说边把鞋袜脱下,只见一只胀鼓鼓的蚂蟥藏在袜子里。
“快!快把这珍贵镜头拍下来”。我大嚷着说。
另一边,老李也把鞋子脱下,一只蚂蟥竟附在他脚底。
闹了一会,向导拿来安全浮水衣叫大家穿上,准备出发。
这时候,许多金发碧眼的外国*郎,因慕热带森林之名而来考察。老林笑嘻嘻的向她们乱放英语,却讨了个没趣。接待外宾的向导以为老林是懂英语的,岂知一搭上话,老林立即语塞。
一切就绪,大伙跟着向导走向码头,恰好来了一团韩国人,我暗自忖度:这回相信再没人懂得韩国话了吧!
往民族村,机动艇的航程须时四十五分钟。这样辽阔的河流,虽说穿有浮水衣,我心中还感忐忑不安。幸好这不安只一会便消失了,我的思绪转而被两岸景色牢牢地吸引过去。
是的,河边倾斜的大树垂下枝叶,在风中婆娑起舞,转眼间换上一间寂静的茅屋,屋旁有空旷田野,一个农民在播种,倏忽又变成坐在船头的一个孤独钓叟。蓦地,机声的响动惊起一树雪白的群鸟,向蓝天纷飞。老申也着迷了,举起摄影机妄想把这一剎那捕捉,可不知他成功与否?
这图画似的风光不也近于古人笔下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来到民族村,接触到的人都懂越语,衣着跟咱们差不多,见到的只是贫穷落后。我们先后参观该民族的纺织业,无非是摆在腿上的手工艺而已。向导员介绍说:土人酿得好酒,只五万元一坛。老申顺从他,买了一坛子土酿,连同喝酒的竹管都教向导替他背着。
跟着下来,是参观别致的民族天主堂,以两根弯曲的枯木竖起,横搭一块板儿作拱门,简陋的茅屋却有别墅式的结构,地上铺设水泥,打扫得倒还干净。走到讲坛上大家才发现设置的桌椅都是木头,尤其那大得惊人的台面真令人眼界大开。
说来好笑,向导还把我们当外国人,带到一处拥有民族乐器的人家,见到的只是一条竹管,装上几根丝弦而已。
回到迎宾馆,大伙忙着买纪念品,并取回寄存物件,正欲离去,忽有同塔省电视台记者追着老李访问。
老李期期艾艾的回答,大伙都作会心微笑,意谓老李这一回可以上电视了。
开车回到边和市己是晚上八点多,我把大伙载到五厘餐馆吃海鲜。
“妙!妙极了”。在餐馆里,教育界的老申说:“这南葛仙以后我还要去,我将走进树林最深处去探索,向导告诉我:真要玩赏的话,恐怕一连三个月还游不全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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