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天真无邪
那一年,我和凌都五岁,我们是邻居,我们一起生长在故乡的青山绿水中,纯洁的心灵在田野里抽穗拔节,在山野的咧咧风中,我们一起奔跑着,憧憬着……
很快,无忧无虑的我们被送进了幼儿园。
幼儿园的阿姨问我们,在家有没有跟着父母识字。我昂起一颗自豪的小脑袋,对老师说,我会三百零壹首唐诗,还可以做二百五以下的加减法,口齿清晰,条理清楚,幼儿园的阿姨顿时对我眉开眼笑,人面桃花相映红。轮到凌的时候,凌对阿姨的提问,搔首弄姿,一问三不知,神情呆滞,语无伦次,阿姨对他柳眉紧锁,人面不知何处去。
在银灰色的月光下,我们一起听老爷爷讲故事,在明媚的阳光中,我们一起憧憬未来……
十岁——崭露头角
那一年,我和凌都十岁,但凌和我,我和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我勤奋好学,考试次次第一,终于在一次满分后胸前多了三朵红花,期末考试我再次拿到语文数学两门功课双一百,老爸被老师请到家长会介绍家庭教育经验,教育局领导前来视察我校,我作为少先队代表上台发言,被大家称为主[xi]台上的模范学生。 凌吊儿郎当,打架有赢有输,终于在一次大败后脸上多了三道伤疤,期末考试凌再次拿到语文数学两门功课不及格,老爸被老师传到办公室聆听家庭教育经验,校长宣布从严治校,凌作为闯祸精代表上台检讨,被大家公推为站壁角的形象大使。
从那以后,我和凌开始不再是大人心中的“我们”,而是把凌那班坏孩子划分为“你们”。
几乎与此同时,我对凌说话也很少用我们,几乎都是用“你们”,总像在批评他,教育他。
十五岁——各奔东西
不必说数学物理化学有无数练习题要做,也不必说英语千百个单词得背,单是语文的一篇作文就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但我学起来还是游刃有余,而凌却忙得焦头烂额。
中考结束后,我高中榜首,凌卸甲归田。
山野的风还是向从前那样咧咧的吹着,但我和凌再次被成绩分割成“我们”和“你们”。
风从田野吹过,吹进城市,和城市的风交汇在一起,不分彼此;
凌为了生计,为了未来,凌要跟着一大班农民工出去打工。
从此,我和一班好学生成了新的“我们”,凌和一班农民工成了新的“你们”。
凌出发的时候,我偷偷的逃掉父母给我安排的暑假培训班,送凌到车站,面对车窗,我还是没能说出“我们”两个字。
从此,各奔东西的童年好友成了名副其实的“我们”、“你们”。
二十岁——不相为谋
那个黑色七月,我如愿考上重点大学,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我那习惯了青山绿水的双眸第一次接触到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不必说校里向阳的楼台,翠绿的毛竹,流淌的小河,凉爽的树林,也不必说朗读的声音从小林里飘起,篮球场上你争我夺的场面,单是那学生们走在校园,抱着几本书在明媚的阳光下,就有无限的生机和朝气。
那个火热的七月,凌再次被炒鱿鱼,辗转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不必说丰富的精神生活,也不必说充裕的物质享受,单是一日三餐都成了美好的愿望。
繁华的现代化文明不曾给他带来任何的快乐。
跟凌打电话的时候,感觉“我们”和“你们”的定义就像王母娘娘划下的天河……
二十四岁——狭路相逢
大学毕业,我跟随公司来到贵广高铁项目部,成为一名国企员工,开始领着固定薪水,住进空调宿舍……
半年失业,凌跟着亲戚来到贵广卢罗钢筋厂,成为一个钢筋工,开始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住着火热帐篷……
第一次见面,本想叙叙旧,但是看到钢筋的焊接质量,我火气上来,当众斥责凌“你们怎么加工钢筋的,欲弯,弯不标准;电焊,焊不饱满。”
顿时,凌的手开始颤抖,用了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再看了看跟我一起的管理人员,随手把焊条一丢,上厕所去了……
那阵子,卢罗钢筋厂的钢筋焊接质量简直就世风日下,跟他们老板说了几次也没有作用。凌和我见面也没说过一句话。
我左思右想,终于想明白,原来,还是“我们”和“你们”在作怪。
每次我对凌说“你们”的时候,似乎都是在批评他的,而每次说“我们”的时候,都是把他当兄弟的。
想明白的当天,我亲手焊了一个焊缝,虽然也不是很饱满,但是我对凌说:“我们应该这么焊接比较好看。”
凌看了看我说:
“小心你的眼睛。”
从那以后,钢筋的焊接质量一直都很好。
后来,凌因为表现出色,被他们老板调走委以重用。
临走那天,凌请我出去喝酒。
席间,凌对我说,已经二十年没有听到用“我们”这个词来形容我和他了。
那一次,我们大醉。
后记:
或许,有的时候,“我们”和“你们”只是一个词或者一个习惯的区别,但是效果却是天壤之别。
作为一个管理者,应该以主人翁的意识来管理;作为一个批判者,应该以缓和的方式去批评。
没有人天生就要受批评,也没有人天生就有权利批评别人!
工程管理者如果放低自己管理者的高度,融入被管理者中去,一定可以把工程管理得更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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