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读了几篇写狗的文章，心里就一直不是个滋味儿，狗这种动物，奴性十足，一身的贱骨头，凭什么行走在文人的笔端呢？我愤愤不平的另一个原因，狗与猫比，是同科动物，依傍于人又服务于人，一个看家护院，一个守仓灭鼠，看不出孰轻孰重，分不出尊卑贵贱，分工不同而已，狗又凭什么进入“十二生肖”而猫却排除在外呢？世俗的人曾把龙与猪进行对比，“龙生一子定乾坤，猪生一窝拱墙根”，可见这两种动物的差别之大，不可同日而语。尘世以上谁也没见过真正的龙　，古代的帝王自诩为“真龙天子”，那不过是愚弄人的把戏。而猪则是活生生的为人所熟悉动物，蠢是蠢了一点，但它吃了人类的残汤剩饭，长了人类喜嗜的大肉，俗语云：“肥猪哼哼，瘦猪也哼哼”，甭管“哼哼”不“哼哼”，它与龙一样堂而皇之进入了十二生肖的序列，风光、体面自不必说。

猪与龙不在一个级别上，档次落差过大，无可比性而言，而相对于猫，它就走运多了。设想当初鸿蒙初开，上天决定设立十二生肖，所有动物都来竞争，连蠢笨的猪都弄到一个指标。只剩下最后一个指标了，猫和狗都很有竞争力，可偏偏在这时有一只很狡猾的老鼠在仓库里捣乱，与猫较上了劲儿，灭鼠是它的天职，它岂能玩忽职守为了一己的名利而轻易放弃。狗的嗅觉灵，又善于献媚讨好、逢迎巴结，于是抢先一步占了先机，为后代子孙赢得了世袭的风光。而可怜兮兮的猫在仓库蹲守，在天快亮时终于抓住一只硕鼠，不辱使命，遗憾的是错过了良机，只可惜它被排除在十二生肖之外，使其子孙后代无光耀可显，惜乎永无出头之日。猫与人类关联至亲至近，必须为猫族讨一个公道，我绞尽脑汁，斟酌了好长时间，才构思出我这篇猫文章，并不指望上天为猫族出头。

猫与狗比，都依傍于人，却有截然不同的天性。猫有忠于职守的天性，捉鼠有除恶务尽的责任担当，受人喜爱却从不向人邀宠，独来独往，一身虎相。狗奴性十足，狂吠和摇尾巴都是它的看家本领，俗语云：“狗咬穿烂的”、“狗眼看人低”，看家护院欺软怕硬，偶有失职，凭着一副奴颜媚骨，居然总是得到人的原谅和宠爱。君不见市场上漫天要价的宠物，十之八九都是会摇尾巴逢迎献媚的小狗。它们一般都有千娇百媚的身段，十分惹眼的皮毛，极尽漂亮好听的名字。主人宠狗，也是千差万别、千奇百怪、百花齐放，宴席上吃不尽的佳肴肉类，打包带回；主人掌权，在单位账上给狗设立一个账户，按月发放“工资”、“津贴”。有午饭过后，拉着抱着或用车带着去大街公园溜达，居家过日子，对狗惟恐不周到细心。我有一位当过中学校长的同事，与狗的交流沟通堪称一流，他回家时狗能听出他的摩托声音，十几里前来迎接，他走时狗把他送一二十里，一路上还和他说许多话。一次，狗病了，他用摩托带着去看病，打针吃药，狗感激的眼泪涕零。实在的说，我不喜欢狗，尤其不喜欢奴性十足的狗，我讨厌它天生的一副贱骨头，我喜欢猫，尤其喜欢特立独行与鼠为敌尽职尽责的好猫。　

咋样的猫才算好猫呢，古往今来说法云云，有人说:“好猫好狗管三村”，这是就能力而言的；有人说：“白猫黑猫，抓得住老鼠就是好猫”，这是从履行职责的态度而论的。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发现有鼠为患，就毫不犹豫的把它揪出来，不管是田鼠还是家鼠，也不管这只老鼠有什么样的背景，而毫不迟疑的扑上去，撕而咽之。不管是立即生吞哽咽，还是玩上一阵再去慢慢的受用，亦不管吃不吃老鼠的尾巴，均不失好猫的称号。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有一段特殊的岁月，世人宠狗而远猫，猫们连最低的生活也无法保障，猫族面临严重威机。为了替代猫们神圣的工作，“三步倒”、“磷化锌”之类的鼠药到处泛滥。聪明的老鼠从同伴的尸体上、从家族的兴衰中受到了启发，他们终于悟出，药性再烈的药也是死的，是可以躲避的，而忠于职守的好猫，才是我们鼠族世世代代的死敌。于是老鼠把药死的同伴尸体，放于猫出没的路径，与老鼠势不两立的好猫在劫难逃。猫族面临一场灭绝宗族的空前大劫难。鼠药阻止不住老鼠家族繁殖生育的迅猛势头，鼠患愈演愈烈，猖獗到史无前例的程度。在乡下，家鼠翻箱倒柜，衣食用度之物被咬得一塌糊涂，吵得人连觉也睡不安宁。田里的老鼠更是有恃无恐，恣意妄为的大行其不仁不义之道，从庄稼结子到收获，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不说所用鼠药造价的高低，投放时间地点的选择都要反复考虑，往往一夜之间，即将收获的庄稼被洗劫殆尽，其状惨不忍睹。呜呼，无法可想，于是，祖上用过的盛放粮食的囤不能再用，换成了瓮缸。由于造价太高，有人自己拉沙子买水泥加工，老鼠却变本加厉，竟然咬透了瓮壁，于是在乡下便有了砖头粮仓、铁皮粮仓。这些东西不止造价不菲，占用空间更大，可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啊。那一年时值暑假，政府为了方便农民群众交爱国粮，临时占用教室做粮仓。粮食收购结束，因天雨、仓容和道路诸多因素，一时无法调运，便喂肥了大群大群的老鼠。遍地鼠洞，它们大摇大摆，成群结队的出入于校园；他们无所顾忌，大声吵嚷，或五六个结伙，尾巴向里头朝外共赴一处窥伺；一个出动，一绺一串扬长而去，即刻又圆鼓鼓的返回洞里。它们视看门监仓的人如无物，不时发出尖厉刺耳的叫声，它们用让人烦躁的喧嚣，推翻了一条俗语，“老鼠过街”，大家只是摇头叹息，简直连“喊打”的勇气也没有了。

人是最聪明又最笨拙的动物，为了对付日益猖狂的鼠患，我曾经探讨许多招数。制作一个鼠夹，少休息一个晚上，只能打死五六个老鼠，而且每次必取了死尸，用白酒刷去血秽遮盖腥味，再支起来，而想要以利再战时，老鼠们好像事先得了情报，研究了对策，害得我们空等一个晚上。在粮食囤口留出几寸高的空间，利用鼠噬的缺口，以袋子为具，往往要两三个人通力合作，一个晚上可消灭十几个老鼠，然第二天人困马乏，精疲力竭。还有一种办法，用一只盛尺许深水的大缸，横担一根光滑的棍杖，其上栓小于缸口的锅盖一个，先放平了锅盖，上置馍块食品之物，听得“扑通”一声，必有老鼠落水成为瓮中之鼠，当此时，只要披衣下床，扳平锅盖，重新放好尤物，一任那落水之鼠在瓮中瞎扑腾穷挣扎……这样一个晚上，往往可灭鼠三四十只，可谓战果辉煌。

人类自己的伎俩十分有限，虽然费尽心思与鼠辈周旋，但最终无法阻止这种可恶动物繁衍的迅猛势头，于是乎，对猫的怀念胜过以往任何历史时期，有人甚至说：“猫乃天造是老鼠的死对头，只要猫叫一声，保胎的老鼠必小产，闻听的老鼠全噤声……”这话也许不乏道理。也有人说：“要是能有一只好猫，我一定要把它供奉起来……”城里乡下，东南西北，人们既恨老鼠，也开始恨透了各种鼠药，这里那里，对猫都是一哇声的赞美、稀罕和怀恋之声。千呼万唤中，终于在乡下的集市上崛起了一个相当火爆的猫市。这些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生灵，被猫贩子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贩运而来，慵慵懒懒，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它们告别故土，来到这完全陌生的地方，还未来得及熟悉一下环境，有的还未睁开眼睛，看一眼这里的山川地貌，集市热闹，风土人情，芸芸众生，就被疼猫爱猫的新主人慷而慨之的领回家中。

人类对猫的热爱似乎是人类的天性，又或许是出于对鼠类的憎恨，也许本来爱猫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人的秉性不同，对猫有各自迥异的爱法，或在集市上买了香肠火腿、肉食饼干之类，或从自己的奶羊腿下挤来新鲜的羊奶，或炒了香喷喷的鸡蛋，像孝敬老人疼爱孩子那样，小心的伺奉着可亲可敬又可爱的猫咪……乡下人花钱买猫自知心疼，跑掉，勒死，误食毒死的老鼠都不行。粮食要安全，局面要稳定，夜晚要静谧，这一切希望全在于养一只好猫，不然，就白忙活一场。猫的复出也许对老鼠来说是个不祥之兆，也许不是，好多年没见过这种样子像虎的动物，它们也许受到过传统教育，知道这是它们家族的天敌，或许像贵州的驴子见到老虎在拴猫绳子半径以外活动，窥视，试探，挑逗。消灭老鼠是猫天赋之神圣使命，他们岂能容忍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胆大妄为，肆无忌惮。一只老鼠过来了，猫立即做出一个卧扑的动作，老鼠到了眼前，猛地一扑，被绳子重重的弹了回来，老鼠逃掉了，猫无奈的“咪儿咪儿”叫了几声。如是者三，猫无可奈何。有几家的猫咪或吊在空中活活吊死，或被绳子缠紧勒死……老鼠在与猫的周旋中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猫是我辈的克星，绳子却是吾辈的救星，可爱的绳子用自己的长度限制了猫能力的正常发挥，缩小了猫的有效攻击区域，只要不误入禁区，好猫也其奈我何！老鼠的活动渐渐抬头，逐步嚣张，有的田鼠甚至拖着一条长尾巴，出入于庭院，当着猫的面犯上作乱。现实是严酷的，因为绳子的掣肘，猫的扑鼠能力得不到全面有效的发挥，面对天赋之使命，只能作长太息空惆怅。猫也是聪明的动物，现实如此，天命难违，它要在自己尽可能的范围内，形成最大限度的杀伤力，那只老鼠胆敢进入禁地，就叫它有来无回。老鼠更聪明，总是避开猫的有效攻击范围，在禁区以外猖狂，时间一长，猫就只能闭目养神静观其变了。

日子以年作单位向前衍进，屡遭挫败的乡下人从自己的养猫实践中不断地吸取教训、总结经验，最终找到了其中的奥妙，大家相互借鉴推而广之，猫终于在乡间繁衍起来了。拴在脖子上的绳子没了，猫可以纵横驰骋，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才能，全方位大纵深地搜索剿灭一切害人的老鼠，几年时间，老鼠几无藏身之地，农人们终于舒展了笑颜。他们相逢谈猫论猫，或曰：“我们家可算是养料一只好猫啊！”或曰：“我们村已经彻底麽有老鼠了……”“捉得住老鼠的猫就是好猫”，这是几十年前人们品评好猫的标尺，人们对猫的评价，只有好和不好，没有坏猫这个档次。捉住和捉不住老鼠是一个技能问题，捉和不捉则是一个态度问题，生而为猫，如果既不捉老鼠又搞破坏活动，那就绝对不能当做好猫对待了。

鸡年二月，我们家兄弟三分了家，和祖上一样首先发展一只好猫。我家从亲戚家领回了一只黄颜色的小猫，大家都很喜欢，我为它取名叫“佳旺”，预示家业兴旺之意。不久，二弟也从亲戚家领回了一只灰色的小猫，大家有让我为它取名，我想了一会：“就叫财旺吧！”四季发财，财源茂盛，大家都说好。又过了一段时间，三弟家也从亲戚家领回了一只白底黑花的小猫，我就直接取名“喜旺”，皆大欢喜。佳旺是一只女猫，黄和白两种颜色在周身织成一道一道的花纹，黄是金黄，丝丝透亮，白是乳白，柔和清秀。佳旺性情活泼，不几天就熟悉了环境，接着就练习捉鼠的基本动作，用爪子在席子上、床单上、树皮上抓，小孩子用布条或绳子的一端拴一块棉絮拉着跑，佳旺在后边使劲追，追上了用爪子抓。他能一口气爬上门前的大椿树，学会了全套扑鼠动作，人见人爱了。佳旺在家不是蹲在大彩电的顶上，就是卧在信号接收器上，口中念念有词，房间的地面或楼上稍有动静，就立即竖起耳朵，往往是稳准狠的抓住老鼠。有时它作闭目养神状，起来时总是伸一个大懒腰。闲暇时佳旺喜欢和鸡逗耍，和羊羔、牛犊逗耍，尤其与大它许多的狗打闹，总是占尽了上风，狗或牛犊追来了，它处境危险之时，就一头钻进柴草堆里，或一口气爬上大树，狗和牛都没有办法。佳旺抓老鼠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住了也不是立即吞下，还要和这只已经吓破了胆的鼠戏耍，他吃老鼠时不允许干扰，吃完了留一个尾巴，有一天晚上，它竟然留下了六个老鼠尾巴。有一回它接连几天总是上房，每天的十点钟左右它总是出现在房脊周围，墙洞附近，家人告诉我，房上的野鸽被它抓了，墙洞里的一窝小鸟也被它端了。佳旺已经怀上了小猫，越长越漂亮，越长越讨人喜欢，大家都夸佳旺是一只好猫。

财旺的体形越长越大，三个月就超过佳旺许多，它是一只凶悍威猛的灰色公猫。黑色与铁灰织成一身浓重的皮毛，通体透露着虎威。财旺的捉鼠武艺成熟最早，只要它断定有目标，偃卧猛扑，高处的老鼠只要看见财旺，有时未及动爪，老鼠自己就先吓破了胆，从高处自个摔了下来；有时一爪打在老鼠的背上，立即用嘴叼着去了，它历来不和老鼠戏耍，独来独往是它的风格。财旺总是匆匆忙忙，很少在家中停留，于是，方圆几十里的村庄，都有它的踪迹。速度和效率的独特，所到之村，村人视为家猫，接待周到备至，时间一长十分相熟。财旺虽然不常在家中，可家中什物完好，不见鼠迹，偶有老鼠想轻举妄动，财旺总会神不知鬼不觉神奇的随时出现，以闪电般的速度，捉鼠于稍动之中。财旺的名气一天天大起来，足迹愈伸愈远，范围越扩越大，别说是三村十村八村甚至更多。财旺渐渐的有了劣迹，有一户人家过年买回六斤大肉，被财旺轻而易举的叼走；有户人家刚蒸的一锅馒头，一个晚上被财旺啃个稀烂，锅台案板地面到处都是；村人买回小鸡，对财旺防不胜防，末了，还是被它吃了个精光，村人并不记恨，只是不敢再买小鸡养了。财旺的劣迹斑斑，一天天达到恶贯满盈，慢慢的有了一片臭骂之声。全家经过仔细商议，决定给财旺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把它装进口袋沿关中环线北行十余里，打开口袋，放在一个小饭馆附近，让它自寻新的归宿吧。

喜旺也是一只体型高大的公猫，它的皮毛以白色为主色调，上印一片一片黑灰色有如财旺一样花纹的斑点，让人想到奶牛和大熊猫，斑点的布置毫无规则，像一件长衫补了许多补丁。喜旺的尾巴比佳旺和财旺短去三分之一，样子十分滑稽。它平日总爱躺卧在炕头上，或卧在门前的石头上，它不是困乏躺卧是它的嗜好，从一只小猫一直长成大猫，从未见过它练习捉鼠的基本动作。喜旺最喜欢开饭，只要谁端着饭碗，或拿着馒头，它就“咪儿咪儿”地憨着脸叫个不停，人们总以为这是猫的天性，常常由着它宠着它。喜旺吃过之后，依旧躺在大石头上睡它的大觉，除了偶尔叫得几声外，对捉老鼠的事儿从不过问。老鼠对这个庞然大物的底细终于摸清，它们试着从喜旺身边经过，喜旺懒洋洋的抬起头来，只是看了老鼠一眼，欲起而追之，老鼠早已逃之夭夭，于是它又闭了眼睛，念它的经卷了。财旺对喜旺不屑一顾，居住虽近，从无交往。一天佳旺抓得一只田鼠叼到门口，喜旺立即赶来意欲据为己有，不料佳旺并不惧怯，发出暴怒的声音，喜旺只好知难而退。喜旺白天睡大觉，晚上立即忙活起来，蒸好的馒头放在锅里，铝锅盖压上转头，喜旺照例能掀开砖头揭开锅盖，把馒头乱啃乱咬，扔得满地都是；逢年过节，它能打开窗子，揭开箱子柜子，寻找食品饼干之类美味，往往一旦发现损坏殆尽绝不留情；喜旺能从别人家把六七斤重的肉块叼走，让人浑然不觉。喜旺晚上作案，白天在家里呆着，从不远离，可是楼上老鼠打闹，地面老鼠“吱吱”乱叫，肆无忌惮，他饱食终日，连一点起码的威慑作用也没有啊。有时我真疑心它的前世可能是老鼠变的，或者与老鼠有某种亲缘关系，拟或是接受了老鼠的集体行贿……大家对这只看起来憨兮兮的喜旺完全失望了。猫与人有着特殊的感情，没有人赶打和诅咒喜旺，给它一个重新做猫弃暗投明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也沿着关中环线北行三五十里，让它在塬下这大村子另找归宿吧。当此时我们家的佳旺生下一窝小猫，体格健硕，颜色迥异，有不同于任何一只老猫，灵巧可爱，经过磋商送给他们一家一只，我衷心的希望它们都能出脱为一只真正的好猫。

乡下的猫市早已随着猫的正常发展而自然消失，农人的日子托总设计师的福一天比一天舒坦称心，可祖上爱猫的秉性一点未变。当年曾经赞美颂扬过猫的上辈人，有的已经做了古人，有的年迈苍苍渐近老景，那些关于猫的经典片断，却至今还历历在目。令人欣慰的是我们家的佳旺，依然英姿飒爽，经常在大彩电的顶端或接收器上蹲卧。虎视眈眈之下，不要说老鼠敢犯上作乱，就是飞蛾、蚊子、蝉儿也在它的监控之下　。它总作酣睡状，稍有动静立即竖起耳朵，上可监听楼上的响动，下可扫描捕捉地面的情报。时长日久，星期接着星期，日子连着日子，人们都各忙各的事儿，来去匆匆中很少过问猫事，只有母亲总是说：“你们家的佳旺总爱卧彩电上，是图暖和吧！”每每这时侯，妻子在旁应和着，也许是吧，也许不是呢。我常常总是淡淡一笑，人对猫的感情太复杂了，是感激，是怜悯，是敬意，也许什么都不是，总之，永远也不会起歹毒之意，当年流放财旺和喜旺，至今思想起来，心里还是酸酸的。家养的动物在远古都是由野生动物驯化而来，有的动物完全失去了野性，一任人类宰割役使，杰克?伦敦在《旷野的呼唤》中描写的那只名叫巴克的狗，后来在狼群的呼叫中恢复了野性，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狼。猫是由虎驯化二来嘛，为什么会有“照猫画虎”这个俗语呢？不得而知。虎乃百兽之王，猫从未假过虎威，也没有完全听从于人的颐指气使，它特立独行，无奴颜，无眉骨，虽与老鼠势不两立，但从不在背后说三道四；自己没有进入十二生肖，从不失落，从不惆怅，以神圣的使命感和强烈的责任感爱岗敬业，令人敬佩。追究部分猫性沦失的责任，是人轻猫重狗造成的，猫性回归自然生态平衡，猫能有计划的灭鼠就是世上最好的猫了。

我到底说不清什么样的猫是好猫了，老鼠的伎俩让人类防不胜防，在猫的虎视眈眈之下不敢公开兴风作浪，它们可能披上各种合法的外衣，变换着花样不断玩弄人类。猫经常突袭某个鼠洞，捉住一个又一个的硕鼠，又顺洞捉鼠，捉住它的许多同案。鼠不能与猫抗衡较量，但它们可以拉拢腐蚀，千方百计的把猫们变成财旺、喜旺那样的馋猫和懒猫，试想，假如猫们都蜕化到和老鼠握手言欢，那我们的生存环境就堪忧了。猫捉老鼠不能玩游戏，要动真格的穷追不舍，掘地三尺，让它们无处躲藏，从此断子绝孙，从生活中彻底消失，我想，这样的猫，肯定是好猫之中的特好之猫了。

庚寅三月初八于南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