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一股浓烟直窜上空。一群围观的孩子猫下腰疯抢爆花锅外崩出铁镂子之外极少粒的爆米花,轻轻吹去粘在上面的雪或是泥,一脸得意的送进嘴里。浓郁香甜的爆米花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慢的弥散开来,这种久远而熟悉的画面把我的记忆拉向了那个童年时的遥远的小村庄。
刚刚下完了初冬的第一场,傍晚,大人们都钻进了热炕上,三五成群的人像赶集一样往村里最年长的田大爷聚集。他是村里最有人缘的人。年长的聊着今年的收成,展望明年的更好,嘴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会儿呛人的烟就盘旋在整间屋子里。年轻点的有的下棋,有的甩着花花牌,女人们拿着给孩子们过年准备的新鞋的鞋底,一根绳子抽出缝进做出了花图案。时髦的新媳妇,打着新毛衣,聊着至今不变的话题。惹得满屋子的人一会传出一阵笑声,一会传出一阵阵争吵声,还有咳嗽声。
宽敞的 院子边,觅食的麻雀像分了家的蜜蜂群一样蹲在光秃秃树枝上,黑压压的一片。凛凛的寒风轻晃着树枝,掀起在风中发抖的鸟雀的羽毛,喜鹊站在高枝上窥视着。四周静悄悄的,压在枝头的雪“扑簌扑簌”落下来,落在地面的雪上或者再次落在某个树杈上,溅开后再落下去。
村头的空地上,一群不怕冷的孩子们围着老大爷爆米花的火炉,吱吱喳喳的吵着,闹着,就怕轮不到自己家。大爷旁边的盆盆碗碗已经歪歪扭扭排成了一条龙,里面多多少少装着黄亮亮玉米粒,都在等着大爷像变魔术一样,瞬间变成爆米花呢。
在那个年月里,父辈们一年到头的忙着,到年底,分到的粮食吃不到头的也比比皆是,更不说小孩子们吃零食。每年到接近过年时才去给孩子们崩点爆米花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那时,崩米花都用糖精的。
夜幕已经降临啦,冷风轻轻地吹着,暮色中,风箱“哗啦哗啦哗啦”的响着,火炉的火“呼呼呼”的窜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一群围成一圈被冷风吹得通红的脸上,孩子们时不时搓搓小手,温暖一下自己和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冻得冰凉的小红脸蛋,在替他们暖暖耳朵,拉拉围巾,再重新戴好帽子。那纯纯的期待的眼神又继续回到那呼呼的火苗上和那不停左右转动爆花锅还有那疏而不漏的铁镂子上。要爆米花啦,孩子们争先恐后跑向远处,大点的哥哥姐姐连忙拉着弟弟妹妹,帮他们捂上耳朵,砰地一声过后,我们再跑回来,抢着争着拾起那极少崩出铁篓子的爆米花,再在嘴边轻轻地吹一下或者在衣襟上擦一下,塞进弟弟妹妹嘴里,看着弟弟妹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聪明顽皮的弟弟,想让自己早早的排上队,一会帮大爷拉风箱,一会帮大爷转爆花锅,一会帮着加柴,一会又忙着拉动着铁镂子。所以每次我们家总能早早的回家,有时大爷还不收加工费呢。弄得其他小伙伴吹胡子瞪眼睛,还嘟嘟囔囔的。不过那时候,大爷也是家家都照顾着,不会漏掉每一家。
一阵吵杂声,把我从记忆中拉回啦。想着现在街上天天都能买着爆米花,可怎么也吃不出童年时的那个味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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