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的初夏草木葱茏，垂柳依依倒挂水面，时不时的飘来一场雨，让山林更翠，秧田更绿。辛劳过一个冬春的老牛一边饥渴地吃着青草，一边还在小心地喂养着刚刚出生的牛宝宝，只见牠微微地叉开后腿，露出丰满的ru*房，用甘甜的乳汁孕育着新的希望。数不清的燕子齐刷刷地落在输电线上，叽叽喳喳的鸣叫着，似在观赏那巍峨的群山，赞许着眼前这美丽的故乡。

新叶满枝的香樟，如一把把撑开的雨伞，满山遍野的金橙点缀着万顷苍翠的大山。杜鹃花、鸡肋花和映山红竞相开放，橙园处处山歌飞扬，绿水清波白帆点点，飞泉如泻似炸开的礼花。田野里，这熟料大棚如一排排雪白的琴键，山野中，那青青翠竹就是弹奏和谐之音的一根根琴弦。

冯志明和老伴趁着傍晚的红霞又一次来到河边，他俩总爱手扶栏杆由近及远，望着这终年流淌的河水，看着那给山顶戴帽的山岚，时而情不自禁，时而又感慨万千。他在跟老伴说：“我喜欢濓河的水，也喜欢故乡的山，喜欢她峰峦叠嶂、沟壑纵横的雄姿；喜欢她曲径通幽、潺潺流水的怡然。”

他接着又深情地说：“当然，我更喜欢陪我一起慢慢变老，知根知底的老伴，她宛如这河中翻卷的白浪，她一直拨动我心中的琴弦；她就是这水中石鳗，引领我躲过了无数的急流险滩。少年夫妻老来伴，感谢你一路的艰辛，如今还陪我将前面的路慢慢走完。”

昨天是他俩结婚40周年庆典，意犹未尽的老冯，带老伴在美容中心做了一番尽心的打扮。看，林欣嫂略显高挑的身材穿一件深蓝色的旗袍，一头银发梳理得齐齐展展，银白色的发髻别上这把黛色的发簪，就像一把岁月的时针穿刺在她俩年轮的中间；肩头上那条大红的披肩，再现当年与老冯迈进婚姻殿堂时的娇艳，紫色的中跟皮鞋配上肉色的长丝袜，嘴唇里还涂抹着淡淡的脂胭，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没有变，宛似当年新婚的羞涩与娇艳。

这是一对数十年如一日相濡以沫，历尽艰辛仍恩爱有加的患难夫妻，他们平淡而又感人的爱情备受人们赞赏，也给自己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四十年前他俩都是知青，一个来自上海，一个出自本地，他俩和所有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一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来了。

那一年，冯志明刚刚上完高中，因为他老爸是死不改悔的走资派，作为被人唾弃的“狗崽子”他第一批被下放来到禾丰寨，和他的同学们一起住进了生产队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那一排灰竂。他们白天在野草丛生，蚂蟥肆虐的山坑梯田里劳动，晚上却在这又矮又焖，终年霉味刺鼻的灰竂里看书写字，哭爹喊娘。他们如大海上的一叶小舟，承载着无限的梦想在这里扬帆起航。

冯志明虽然是走资派的后代，但在禾丰寨知青点数他聪明能干，且具有一定的感召力和组织能力。为此，当地的知青办就任命他为这个点的临时负责。

老伴林欣是下放到赣南山区的第一批上海的知青，当时来安远的就有二百多人，而一顿米饭之后却如鸟兽散，散落在这个有上千平方公里的深山沟壑之间。冯志明作为当地的知青，听到上海来的知青到了，首先想到的就是尽地主之谊，特意跑了一趟相距禾丰寨五六公里的坪岗脑看望新来的小青年。

那是一个还非常寒冷的早晨。冯志明和他的同学们戴上当时最为时髦的军帽，脖子上围着母亲亲手编织的棉线围巾，腰别柴刀，手持木棍，踏着残存在山路上积雪，顶着细嫩而刺骨的寒风，绕过横七竖八被雪压断了的苗竹、油松，走过一条条山坑，跨过一道岐梁，总算顺利抵达坪岗脑的野猪涌。在这个四面环山，日照短暂的烂泥坑，不知何时在山脚下盖起来一座长方形的茅棚，茅棚的前面还有一个个新鲜的树墩，在树墩与树墩之间还有几张简易的桌板，这既是知青们的书桌也是他们吃饭的露天餐厅。在蜿蜒迂回的山坑深处是无数蒹葭丛生的农田，其实它非水田也非旱地，而是地理上俗称的湿地泥潭。

上海知青们看见志明等的到来，小小山窝窝如刮起了一阵旋风，一个个站在茅棚门口用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们，他们进屋后，在这个小小的茅棚里引起了一阵骚动。刚来的上海知青有五男六女共十一个人，个个愣头愣脑的稚气未脱，只有那个号称班长的女知青显得更成熟一点。冯志明心想，一个从未离开过都市，且一直偎依在父母温暖怀抱里撒娇的小青年，突然之间来到这个荒芜人烟的原始森林，这是何等的残酷与无情，对于他们来说这意味着要脱胎换骨，要在这严酷的环境中置换灵魂。

冯志明走进茅棚感觉就像冰窟一样的冷。“这怎么受得了，这些新来乍到的同胞一定会冻坏的”他自言自语道。随后立刻和同学们报来柴草，在茅棚内点燃了一堆熊熊的篝火，等到火苗从柴堆里噗噗地窜出，便围坐在一起，这时候才稍稍暖和。

志明如竹筒倒豆子似的打开话匣子说：“各位同学你们好！你们一路辛苦了，我们几个当地的知青今天特意来看看你们，从今往后我们都是你们的姐妹弟兄，你们为了响应毛主[xi]的伟大号召，不远万里来到这乡下旮旯，既然来了，我们就如同战友共处在同一战壕，我们愿意与你们同甘共苦，哪怕是下火海上刀山！在今后的日子里，你们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告诉我们，在这里我们就是你们最亲的人。”未等冯志明说完，这个小小的茅棚便爆出热烈的掌声，似一股股暖流涌入他们的心田。

“谢谢你们的深情！正如毛主[xi]诗词中说的，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我们都是红军的后代，新中国的青年，请你相信我们的身躯是铁打的，任何困难都难不倒我们，无论今后的路有多长，我们都将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斩钉截铁，信誓旦旦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年龄稍长的女孩。听罢林欣的的誓言，冯志明在倾佩之时还带有几分感动，羡慕她的浪漫和天真。

志明一行在临走时还为他们割来茅草，塞封住每一个可能进风的接口，帮他们做好第一顿晚饭才慢慢离开。他后来才知道，那个发言的女孩就是他们临时委任的班长林欣。

回到知青点，冯志明以较长的篇幅写下了今天看望上海知青的日记，深情地记录了这个令人终生难忘且激动人心的场面。但更多的内容是对这一批上海知青的同情和担心……

天还没放亮，这被窝里就如殡仪馆里的冰箱一样，湿冷空气从裤腿透进了裤裆。冯志明被冻醒后再也无法入睡，迅捷地穿上绒衣披上外套走出了灰竂。他抬头远望，只见万山丛中银妆素裹，洁白的霜花在天空下闪动着耀眼的银光。凉在竹篙上的衣服冻成了一张张僵硬的牛皮，房檐、菜地和溪边的木桥均覆盖着厚厚的白霜，就连那手推车的车架和那辆锈迹斑斑的钉耙也似附上一层白砂糖那样。田地、沟渠的死水都冻结成厚厚的凌冰，唯有门前的那条小溪还在哗哗的流水中冒着出袅袅的白烟。

冯志明和他的弟兄们将自己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少量番薯和糙米，小心翼翼地封装成几个布袋子，还将自己所剩不多两篓子木炭，顾不得吃早饭就和兄弟们翻山越岭送到上海的兄弟姐妹们的面前。

来自都市里的小青年从未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好人，尤其是林欣，看到这位年轻帅气的“土知青”不顾天寒地冻路面的湿滑，皑皑白霜带来的寒冷，专程送来温暖，送来关心，怎不叫人为之动容。她一双乌黑的眸子闪动着感动的泪光，她上前紧紧攥住冯志明的手说：“谢谢兄弟！你们不辞辛劳，冒着严寒给我们送温饱，这份情谊我们悉数收下，你们的无私的关心和帮助我们终生都不会忘掉。”

“不必客气，万不可见外，我们虽然不在一个地方出生，而如今却在一个地方磨炼成长，这既是邂逅也是缘分，还是毛主[xi]说得好‘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希望你们尽早安下心吃饱饭来，慢慢地熟悉山情，适应环境，让我们携起手来战天斗地，在接受贫下中农在教育的道路上齐头并进。”冯志明伶俐的口齿，流畅的话语给林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那以后，两个知青点的青年心连着心，手牵着手，就像兄弟姐妹似的相互学习、互相帮助，在艰难困苦的环境里磨练意志，在劳动的汗水中洗涤心灵。

两个知青点虽说相隔并不太远，但在那蜿蜒的山道上行走却要格外小心。就在半年后的一天傍晚，冯志明给上海知青们送去两桶自产的蜂蜜，当行至草蛮迳的一处陡峭山路时不幸摔下了六七米深的山沟，左手当场骨折，疼得他几乎昏厥，被同学施救后立即往公社卫生院送。

山路崎岖、坎坷难行，任同学们抬着担架一路小跑，这20公里的路程还是用了近三个小时。庆幸的是卫生院正好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帮他复位后敷上草药，然后于当夜将他送回了县城。

在父母亲的悉心呵护和照料下，志明的伤在不到三个月便完全康复。也就在这段日子里，林欣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不时地将上海父母寄来的食品分出一半托人带到县城，送到志明的家中，林欣还隔三岔五的给志明写信，诚挚的问候，深情的关怀一直温暖着他的心。

就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他们鸿雁传书、真情流露，既是知青生活的体会交流，也是一对志同道合战友内在感情的流露：“志明兄：好些了吗？经久不见，甚为思念！由于你的受伤，在我的内心又增添了一份惆怅。这些天来，我和我这边的兄弟姐妹都很牵挂你，总是再三叮嘱要我值此捎来她们的祝福与问候！志明，由于你的离开，我的心总是空落落的茶饭不思，不知多少个夜晚枕套被润湿，尽管并不遥远，在我心里就是万水千山。曾几次想来县城看望，又恐造成不好的影响，只好将这份思恋藏掖在心上……”

字里行间透着无尽的思念，包含着真实的情感。他俩的爱如被土壤覆盖的种籽，只要一缕春风就会破土发芽，生根开花。

待志明康复重返知青点之后，他俩的心贴得更近，对未来的生活有着无限的憧憬。由于这对新人暗暗的爱恋，两地的知青联系也因此更加的紧密，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城市和不一样的家庭，经过半年多的交往，就像亲兄妹似的充满着手足之情。

一年后，知青点的粮田开垦和改造任务基本完成，在当地党政和乡亲们的帮助下，其生活环境，生活设施和居住条件都相应的获得改善，这些当时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都是小青年一个个成了上山能砍树，下山能种田的一代新人。

尤其是林欣，她生性好强，在志明手把手的教授之下，她不但会拔秧、莳田、施肥、耘田，还学会了给牛上套，犁田、耙田。也在他的带领下，上海知青点渐渐有了自己的猪栏、鱼塘、鸡舍和菜园。粮食生产和农副业生产齐头并进，使得两地知青的伙食有了明显改善，较新来乍到之时比真是刮目相看。

就在第二年的秋收之后，应坪岗脑知青点的提议，两地的知青相聚于坪岗脑，在那里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庆丰收、贺国庆的知青大联欢”。本次联欢不但有他们自编自演的文艺节目，还有山珍野味和自产自销的粮油特产。受知青的特邀，当地党政的领导和驻地附近的相亲也都参加了他们的饕餮盛宴。

在宴会上，林欣都做了热情洋溢的发言：“同学们，兄弟姐妹们两年前的今天，我们为响应党中央毛主[xi]号召走出了喧嚣的都市，脱离了父母温暖的怀抱，雄赳赳气昂昂的踏进了我们的第二故乡——坪岗脑，当我们初来到这荒山野岭之时，我们都惶惶然而不知所措，有的捶胸顿足，甚至有的同学嚎啕大哭，有的昼怕蚂蟥蛇蝎，夜怕豺狗野狼。整整一年，我们像离群的孤雁，心里总是充满着凄凉与恐慌。但是，我们没有因此心灰意冷被困难所困，而是奋起抗争，甘于同命运一决雌雄。新来乍到之日，我们的兄弟姐妹犹如一株株有待沐日月之光华，吸天地之灵气的幼苗，历经雪雨风霜考验之后，如今一个个长成大树，就像这里满山遍野的油松那样巍然屹立在这崇山峻岭。我们应当感谢禾丰寨知青点的兄弟姐妹，是他们的无私的帮助才有了我们坪岗脑知青点今日的辉煌；我们应当感谢东风公社和跃进大队的乡亲们，是你们如爹娘一般的疼爱和支援让我们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我们也要感谢领队的干部，是你们如雨露滋润幼苗般的教育让我们在第二课堂得以茁壮成长。生我是娘，教我是党，为祖国赴汤蹈火我们自情愿，为人民洒尽汗水我们心欢畅。如今我们和禾丰寨知青点一样物富粮丰，衣食丰盈。而今，我们负重致远，向着新的目标挺进，与禾丰寨的兄弟姐妹们一道将我们的知青点建设成为具有南方特色的社会主义的新农村，将一个个知青打造成为社会主义的新农民……”

林欣的发言简要而内涵丰富，流畅而充满激情，博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受到了与会干部群众一致的好评。

待冯志明和当地党政代表发言后，宴会正式开始。

在四五张杉木圆台上堆满了鸡鸭鱼肉，面点米果。在厨房的西侧，谷壳火堆里正在温润着知青们亲自酿制的几坛客家米酒，蒸腾的热气氤氲山林，纯香四溢直扑鼻孔，令人闻之馋涎欲滴，喝之香润心田。就像农村的乡亲们办喜事那样，整个会场酒肉飘香，喜气洋洋。冯志明看在眼里，喜在心中，看到这帮都市小青年的成长进步感到无尚荣光。也就在此时，志明对林欣的爱恋越来越深，虽然他知道这是一根不可触碰的“高压线”但这人性的欲望依然无法抵挡。尽管心里的爱如此强烈，由于法规的限制，他只能将爱的种子埋下，尽观其变，无限期的顺延……

联欢酒宴一直持续到晚霞初显，山峦红艳。而猜拳行令、劝饮之声仍然此起彼伏，并不时地伴随着“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的歌声在崇山峻岭中回响，姑娘们表演的《洗衣歌》《逛新城》等歌舞，舞姿翩翩如彩蝶纷飞，裙袂飘飘如行云流水般的舞姿，让乡亲们们看得目不暇接，一个个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多数宾客已经是三分清醒七分醉，尤其是那些来自县城和公社的客人更是醉得两步一趔趄，三步一徘徊，有的领导还不时地伸出拇指夸赞林欣是“好——好——好样的”

待客人欣然离去，坪岗脑又恢复了往夜的寂静。此时除了山前啾啾的虫鸣和女知青在厨房洗碗的响声，就是这小溪里叮叮铛铛的流水声。

月儿高挂，星辰漫天，山口上微微的来风格外的清爽宜人。林欣向小妹们稍作安排，便蹲在溪边做了简单的漱洗，去掉身上围裙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形色匆匆的走向桥边等待的志明。他俩手挽着手，肩并着肩，缓缓地踏上了溪水潺潺的木板小桥，然后顺溪而上，沐浴着淡淡的夜雾，头顶着碧玉一般的月轮，在一棵古樟下相依相偎，爱恋缠绵。

今天的夜晚，对于他俩俨然是牛郎织女星七夕之夜的银河聚会，更像山伯和英台相聚于十里长亭，历经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的爱恋和思念，将在这山前月下许下金玉般的若言，相约终身。清风愿意为他俩做媒，明月甘为他俩见证，就连土地公公也没闲着，似在一边颔首称颂，祝福他们恩爱一生。

志明和林欣缓缓地转过头，两双充满智慧、饱含深情的眼睛进入长时间的凝视，沉寂中都能听到对方心跳的声音。林欣深情地看着志明，他俩都一样有着万千话语，而此时此刻他俩却相对无言。志明轻轻地捏拿着林欣这双灵巧的手，眼前又呈现她在油灯下为知青们缝补浆洗，织衣刺绣纳鞋垫时挥针引线的情景。

当两双稚嫩而又长满老茧的手相握相揉，感受着彼此的温情之时，志明耳边又一次聆听着林欣吟唱的“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一声声如泣如诉，如悲吟……”这歌声是一个少女对爱的渴望；这歌声是一位纯情姑娘对美好婚姻的憧憬。志明满怀深情地轻搂着林欣，在这朦胧的月色中，林欣显得更加的美丽动人，在志明的眼里，她宛似沉鱼落雁一样的娇媚，闭月羞花般的尔雅和文静。此时的志明似飘然若坠，陶醉之中再也难以自控……

而此时此刻的林欣却尽情地享受这份爱的钟情，她丝毫没有害羞，半点都不会迟疑地偎依在冯志明宽阔的胸前，渴望他壮实的身体和有力的大手能更紧更紧地将自己搂在怀里，以减缓她心跳的加速，舒缓她呼吸的急促。此时此刻，她想到了初来的彷徨；想到了创业的艰苦；想到近三年来没有电话，没有广播，没有电影的寂寞时光，是身边的人儿给了她生活勇气，是未来的郎君赋予她进取的信心。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地找到了挚爱，找到自己心仪的知音，又怎能不让她心潮起伏、激动万分？她终于抑制不住本能的冲动，将樱桃一样红嫩的嘴唇搭在冯志明嘴边，伸展开纤细柔美的身子任其深情的抚爱和急促地狂吻……

最终，这对恋人还是用理智战胜了爱的冲动，此时的林欣一改平时的倔强和要强，再也控制不住整整压抑了一年的感情，像水库启开闸门似的放声恸哭，委屈、艰辛、惆怅、幸福与悲悯全部化作盈盈的泪水，如涓涓溪流一般温润在志明的胸前。

志明知道，此时此刻坠入爱河的姑娘最需要的就是深情的爱抚，应当对心爱的人儿敞开心扉来衷情的表述：“欣，我爱你！且一直深深地爱恋着你。尽管受条件的制约不能也没有机会接近你，但这心中的爱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向你播撒着炽烈的光芒，像大海一样为你敞开了宽阔的胸膛。尽管我俩还不能走到一起，让你立刻成为我的爱妻，但我的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你。你是这蓝天上伴我度过漫漫长夜的星辰；你就是山前看着我进入梦乡的宛如碧玉一样的月轮；你温柔的清辉一直都照在我的心上，你的柔情就像那甘甜的山泉，一直滋润着我枯燥的心灵。上天将你赐予了我，我面对你深情的爱恋，没有理由在爱的边沿彷徨、徘徊和等待，我会用这份爱的热能转化为爱的力量，即便你是织女，我是牛郎，我也要挣这脱神力的羁绊，跨过那宽阔的银河与你配对成双。”

知青生活如漫漫征程，走过一年又一年却依然望不到边。志明和林欣只能埋藏着这份炙热的爱，暂时关上激情的闸门，以书信传爱，用眼神传情。

就在这一年秋收的季节，志明接到县知青办寄来的通知，要他即日赶回县城。他顾不得去坪岗脑向心爱的人儿说上一声便步行十多公里山路，在心田圩搭上一辆过境的班车连夜赶回县城。

爸爸告诉他：他所谓的历史问题业经查清，组织上要恢复他的原来的身份。鉴于你下放锻炼有了三年，知青办据你突出的政治表现和过人的业绩，决定推荐你到农大去深造学习。你明天就回知青队去，有人在那里等你做好工作任务的移交和办理相关手续。

志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惊又喜。惊的是事情来的太突然，躺在床上的他，徘徊在现实与梦幻之间；喜的是爸爸的冤情终于得到昭雪，澄清了历史，揭开了照在他头上那块厚厚的乌云。从今往后他也不再是被人嬉笑欺凌的“狗崽子”，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个知识青年。然而，让他离开知青点堂而皇之上大学的事情却是摆在他面前一道深深的坎，是进是退一时让他十分犯难……

这一夜志明没有入眠，他一定要将自己的想法和爸爸谈谈。早饭之前，志明告诉爸爸自己的想法以及她和上海知青林欣之间的恋爱。他说：“我在知情队已经四年，尽管那里的环境艰苦，生活艰难，但我毕竟还年青，就单从近两年知情队发生的巨变来看，知青们需要我，知青队也需要我，就连坪岗脑的上海知青点也不能让我离开，况且他还正在同林欣谈着恋爱，所以我决定放弃上大学，在知青点再干它个三年两载，希望爸爸妈妈都能理解他，支持他。”

志明的爸爸是县委的老书记，十六岁从军至今一直就跟着党帮穷人打天下，几十年的革命生涯让他目光深邃，性格挺拔，遇事沉着，乐观豁达。听了儿子的陈述，他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提醒儿子要深思熟虑，不可感情用事，面对人生的转折和前程的关卡更加不能草率。推荐你去大学深造不但丰富了知识，更是你人生高层次的升华。所以，你务必权衡利弊，待考虑清楚了做出最后的回答。

时间又过去一天，这天志明一直在家里陪着奶奶。志明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奶奶，奶奶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子没有更多说话，只说：“奶奶相信你，尊重你的选择”

志明是个有远大抱负的青年。在他看来，上大学是改变人生，创造幸福的一种途径，而将知青点建设好，让下放知青有所图，有所盼，能使将来从这里走出去的青年成为国家建设的后续人才，我的心思就没有白费，也算是没有虚度年华。

最后爸爸同意了他的想法，妈妈和奶奶也希望他在知青点干出个人样来。就这样，他放弃了爸爸指引的升迁之路，重新走上了那条荆棘丛生、坎坷难行的山间小道。

有关志明将去上大学的消息不胫而走，迅即在整个山川传得沸沸扬扬。林欣听到这一消息，是惊在心里喜在眉梢，继而又泛起几分淡淡的惆怅。喜的是，志明终于可以脱离苦海走上金光大道，通过大学深造将来一定前途无量；愁的是，志明此去难回还，在大学里才貌双全、温柔贤惠的女子如禾如稿，她和志明确立的关系也将打上一个大问号。

“志明兄弟你好。这么早就来了，还没吃早饭吧？”上海知青小梁正在凉衣服，看到志明远远的就打着招呼。

听到志明来了，还在宿舍沉思的林欣和姐妹们迅即夺门而出，将志明迎进了餐厅。姐妹们倒水的倒水，泡茶的泡茶，然后便自觉地将他俩留下。

还没等志明开口，林欣便开始说话：“怎这么快就回来了，家里父母和奶奶都好吗？这次进程收获一定不少吧？”

“是家里临时有事叫我回去的，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爸爸被平反了，在半个月以前就重新走上了领导岗位。”志明显得非常兴奋的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她。

“这里都在风传你要去上大学是吗？恭贺你呀。”说话间，林欣的脸上露出一丝丝无奈的微笑。

“是有这回事情，我正是来听听你的意见呢。”志明有意识地没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她。

“为了你的前途，为了你将来过得更好，我为你感到高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也许错过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了。可惜的是，我们两个知青队正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你一旦离开，我担心这里又将是一盘散沙。”林欣说的是真实话。

你说的极是。我也很想好好地深造一下，多掌握点知识兴许对于我们这个大家庭有更多的用处，但是我们两地的知青有几十号人，在这发展的关键时期最需要的就是人心安定，我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并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地球停止转动。可我就这么走了，一定会带来小小的思想波动，我们的发展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一旦出现消极就会停滞不齐，错过很多的机遇。

再说我也不能为了个人的前途而撇下你，自从我俩相爱迄今一直就志同道合、志趣相投，互帮互敬，互相依存，我一旦离去就很难相聚。还有很多很多问题都是我不能去的理由。志明似深谋远虑的说着。

“我爱你，无论今后出现什么情况我都无怨无悔，爱是自私的，但也是无私的，但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远大前程，无论你走得多远，我的一切永远都属于你！所以你不必有所顾忌，大胆地作出选择。”林欣说得很坚定。

“欣，你就放心吧。无论涉及到个人还是集体我都会权衡再三，决不草率做出判断。是去是留，决定就在这两天。”

志明话还没有说完，姐妹们就端上了早餐，志明看着一碗碗香喷喷的鸡蛋粉丝，心里就乐不可支，一边挥筷吃着一边深情地说：“看到你们坪岗脑的变化就看到了你们幸福的未来，能有今天的丰衣足食就一定有将来山乡农村的现代化。将来我们的知青点就跟解放军的军营一样，有新兵也有老兵，退伍入伍以老换新，培养着一代又一代的对社会主义建设有用的人。我们大家都要相信，以后从这里走出去的每一个都是历经艰辛磨练，思想先进，作风过硬，品德兼优，廉洁奉公的老战士，是能够扛大梁、担大任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说的太好了！我们都有信心坚守阵地，将我们的家园建设好，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成为接受了贫下中农再教育，能文能武，又红又专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合格的接班人。”在一起吃饭的知青们从心里倾佩这位年青的带头人，这齐声的附和乃是每个人发自心灵的颤音。

从那以后，林欣没有再向志明提及上大学的事情，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平静，且以更加高涨的士气，投入百分百的热情进行农田水利基础改造和生活基本设施建设，两个知青点你追我赶，干劲冲天，使这个原来人迹罕至的穷山沟变成了物富粮丰的社会主义大家庭。

就在这一年，林欣收到上海发来的电报，“父病危，见报速回。”短短一句话七个字让林欣揪心的哭了一夜。经组织上批准，林欣将在明日启程回上海探望父亲。志明得到消息于当夜赶到了坪刚脑，为了节省时间，他还专门到公社借了一辆自行车，林欣带着少量自产的山珍和同学们的问候，在黎明前踏上了探亲的慢慢征程。

在县汽车站每天只有一班到赣州的班车，一路上志明只顾气喘吁吁的骑车，这对恋人没顾得上多说几句心里话便抢在了班车发车之前。临行时，林欣紧紧拥在志明的胸前，闪闪的泪花代表着她思父念母，爱恋之中难舍难分的复杂心情，直到班车开出了车站大门，林欣还在车窗外挥动着她那条大红的手巾……

就在第三天的晚上，林欣怀着无限的悲痛给志明发来电报称：“父已故，我未能尽孝送终，万分悲痛！”

志强看过电报以同样的心情分担着她的悲痛。并当夜给心爱的人儿复电：“万千叮嘱，节哀顺变，专心料理好爸爸后事，切记！”

林欣父亲去世后，依照政策她可以顶替回城。但她权衡再三毅然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依然返回让她魂牵梦绕的山乡，回到令她今生再也难以割舍的恋人身边。

就在启程返回山乡的前一天，林欣再三安慰妈妈：“妈，我准备明天就赶回去，如今爸爸走了我们都很悲痛，作为女儿我本该好好地陪陪您，但那里确实离不开我，姐妹们都在等待我回去的消息。我跟姐姐说了，叫她晚上过来多陪陪您，请妈妈原谅女儿的不孝，生活上只能靠您自己打理。我和志明的事情我能把握好，等到我们的知青点完全建设好了，组织上允许了我就跟他结婚。到那时我就可以带着我心爱的人儿回来看望我亲爱的妈妈。”

在火车站，姐姐和姐夫将她送到了月台，开车前林欣真的依依不舍。她跟姐姐说：“我爱我的亲人，我爱我的上海，但那边干了好些年有我的事业，有我的同学，我也很爱她们。在共同的战斗生涯，我有幸找到了心中的爱，整整三年的时间里他尽到了一个男人责任，给予了我和我的事业无微不至的关怀，我将无怨无悔地一生去爱他，一生拥有他。妈妈的生活起居就要辛苦姐姐和姐夫了，也是小妹我的唯一的请求！”

……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这一年的冬天，“四人帮”在全国刮起了反邓小平的“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因为志明秉性耿直敢于说真话，在一次会上赞扬了邓小平的路线而被人陷害打成了现行反革命，被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就在这一年，父亲也被赶下了台，在这双层打击的压力下含恨而去，奶奶也因悲痛过度在爸爸离去的第六天驾鹤归西。

这一连窜的事故让林欣几度昏迷，好在姐妹们的精心照料，才没有让悲剧再度出现。林欣强忍着悲愤，托熟人找关系，终于允许在志明发配劳改前见上一面。

就在这一天上午，在狱警的带领下林欣以知青负责人的身份和志明在看守所相见。一对正处在热恋中的情侣，在这样地方相见悲愤交加，林欣攥着志明的手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滚烫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滚落下来，林欣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堂堂正正，又专红的进步青年会在一夜之间成了现行反革命，这样的残害青年的卑劣行径天理不容！

林欣告诉志明：“你安心地去改造吧，我们都是山里劳动出身的人，在农场也不过是劳动，你千万别将自己看着是犯人，我坚信这仅仅是你头顶上的一块乌云，待到春风吹来，就能重见天日。我等你回来，无怨无悔地等你！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一定会和从前一样爱护好自己的身体，做好份内的事情，同时我也会像女儿一样照顾好你母亲。”

短短的十五分钟，让志明感受到了林欣的坚贞和真诚。由于接二连三的打击，他宛似从天庭打下了地狱，但为了不让林欣看出自己内心的忧伤，他强装出笑容对林欣说：“你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人生无常也非只有我一人，我能挺住，万望保重！”

随着铁门的一声巨响，志明将开始他长达三年的铁窗生涯，林欣又将又开始新一轮漫长的等待……

三年的漫长等待中，林欣几乎每个晚上都要哼着“夜半三更哦，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的歌曲入眠，每及夜深人静她就会在似睡非睡中听到志明呼唤她的声音也无数次地在恶梦中惊醒。

就在志明投入劳改的第三天，林欣带着知青点的妹妹来到志明的家中。一进门，看到面容憔悴的冯母就像看见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紧紧地搂住冯母，深情地喊了一声妈妈，然后热泪盈眶地偎依在妈妈的怀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妈妈我的命好苦啊！是我对不住您和志明，在平素的交往中我只顾自己，很少提醒志明不要冲动，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祸从口出，给自己给您的家庭蒙上了如此厚重的阴影，带了这样严重的毁损。妈妈，事已至此您也不要过于的伤心，您要相信我，相信您的儿子志明，我们决不畏惧眼前的困境，也不惧怕黑夜里的鬼魂。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志明在三年后照样顶天立地。严冬既然来了，春天也就很近。盼妈妈节哀，望母亲保重！”

光阴荏苒，一转眼林欣和她的同学们在坪岗脑整整干了五年，一个个从原来的乳臭未干孩子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和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就在志明投劳改造的第二年，林欣加入了中国共[chan*]党，组织上根据她良好的政治表现和过人的组织领导能力，决定调入县妇女联合会工作并专门负责女知青工作的协调和促进。组织上还专门为她安排了住房，为她上下班和生活起居提供了方便。

其实林欣并不情愿到妇联工作，因为她一直都牵挂着与她同甘共苦走过来的兄弟姐妹们。然，身为共[chan*]党员她只能无条件服从。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她每天只是埋头做事，在机关很少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只要一有时间她就要给远在千里之外正在服刑的志明写信，鼓励他，安慰他，让他无牵无挂的度过这段非常人生。工作之余和节假日就到志明家里帮做家务，陪伴这位苦命的母亲。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邓小平同志复出后力挽狂澜，给一大批在文革中受迫害的老同志老干部平反，摘除了扣在他们头上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林欣每天都在看报刊文件，四处打听志明这样所谓反革命罪的是非决断。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就在三中全会召开后的第二年，志明被提前半年释放，平安地回到了故乡，回到了妈妈和朝思夜想恋人的身旁。

那一天晚上，林欣接到志明打来的电话，说他后天就可以到家。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这一夜她悉数找出了为心爱的人儿准备好的内衣外套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他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他喜欢吃的水果、糕点和酒酿，等他回来尝尝鲜。次日下午，她事先向主任告了假，提前在车站的出站口守候等待着长途班车的到来。她迄今还清楚地记得，当班车抵达车站启开车门，志明走下班车的那一刻，当看到苍老消瘦，胡子拉杂的爱人站在自己面前时，林欣悲喜交集，像疯了似的冲上前去，不顾一切地与志明拥抱在一起，这两年多相思的苦，别离的悲，心中的委屈统统化着了酸楚的泪。

林欣陪伴着爱人一路匆匆的回到了家里，还未进门就看见了守候在家门口的母亲。当志明看见明显苍老而憔悴的妈妈时，当即跪在她的面前声俱泪下久久没有起来，当志明走进客厅，看到放在香几桌上的父亲遗像时再次愧疚地跪下，连连在地上磕着头，已经泣不成声的他说不出一句合适的话，只是爸爸、爸爸、爸爸呀的叫唤着，恸哭着，站在一旁的林欣见此场景就心如刀绞，和志明一块哭成了泪人。

“悲痛和哭泣不能挽回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的生活还得继续，过于的自责、自备于事无补，还可能消磨我们的意志，亏了自己好了看我们笑话的小人。所以我们都要化悲痛为力量，忘记过去，一切都重新开始。‘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我将和你一道用劳动、智慧和汗水重新支撑起这个家，以坚定、顽强和执着战胜横在我们面前的所有困难；用理智和冷静对待身边所有的人。莫怨前途无知己，天下虽人不识君。现在的志明同从前的志明没有什么不同，反而在历经磨难之后，你显得更加成熟，更加聪明，我依然相信你，爱你，尊重你，你不屈不饶的勇气一定会带领我重新崛起。”林欣的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显得通达开明，令志明和母亲无不钦佩和感动。

在志明释放回来的第三周，林欣便和自己深爱了整整六年的志明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他们没有轰轰烈烈的结婚盛典，没有诱人的婚纱礼服和灵罗绸缎，更没有新房、家电和穿金戴银，他俩却互敬互勉，心心相印。

上海的老知青回忆说：“他俩结婚的前一天，是我们三四个知青从乡下带来的少量山珍野味和两塑料桶自产的酒酿，在志明家举行了简单的婚礼，磕拜过母亲就入了洞房”

就在这一年，第一批到来的知青都通过各种途径就业的就业，回城的回城，坪岗脑和禾丰寨剩下没有几个人。鉴于这种情况，林欣也没顾的多想，一门心思来解决志明的就业问题。

经过林欣不懈的努力，组织上考虑到林欣是上海知青的这一特殊情况，同意将志明安排在县农业局下属的农业实验基地。尽管离县城并不太远，但这个基地设在寨角水库的上段，每天来回至少也要花上两个小时的时间。林欣跟志明对此都表现得很坦然，因为毕竟还年轻。

家，是他俩爱的驿站。尽管生活过得清贫，但有爱在心，即便再苦心里也甜。志明上班较远，总是早起晚归，林欣却总是给予婆婆和丈夫无微不至的关怀。她不但在单位表现积极，处理事务细心果断，而凭着她一贯的灵巧贤惠，将这个简陋的家也被她捡拾得窗明几净，井井有条。

志明的母亲逢人便说：“我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而老来得福，儿子也命艳找了个如此美丽贤惠的媳妇，这是我这数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等温暖和幸福。”

幸福的时光过得最快，一转眼便过去了五年，这时他们的孩子都上了幼儿园。就在这一年，孩子的奶奶因病住院，随着病情的加重，妈妈的病榻前只能夫妻俩轮流值班。林欣一边要照看好孩子、打理家务，一边还要生火做饭照顾婆婆，她就像纺车里的梭子，一天只能休息两三个小时。看着如鲜花一样日渐憔悴和枯萎的妻子，志明于心不忍，每到下班铃声响起，他总是第一个冲出大门，抢时间争速度的在山间小道上飞奔。夫妻俩再一次受到生活中严峻的考验。

母亲的病整整拖了两年，最终因为相关器官衰竭而来开了人世。这两年下来，林欣明显地消瘦而且也苍老了许多，志明看在眼里疼在心头。为了让林欣得到更多的休息，他几乎承担了孩子生活起居、学习辅导，清洁卫生、做饭买菜等所有的家政，他要让妻子真正感受家的幸福，感受丈夫给予妻子的点滴温馨。在邻居和单位同事的眼里，他俩几十年如一日地在相处中互敬互爱，荣辱与共；在邻里中互尊互敬，互帮互信，在家中互敬互爱，没有人听到过他俩有过争吵也没有看见他俩红过脸。

在与妻子长期的相爱中，志明专门编了一首顺口溜来勉励自己：

社会进步靠风气，家庭幸福靠和气；

孩子成长靠鼓励，夫妻和谐靠爱意。

夫妻之间莫斗气，相扶到老不容易；

若能恩爱到白头，那是前世修来的。

进入90年代末，孩子顺利地考上了大学，志明也在这一年调回到县农业局工作。林欣暗暗庆幸自己这苦日子总算经熬到了头。就在这时，县委县政府号召全县干部群众发出了“挖山造林，植树种果”的总动员，在全县上下掀起了一股栽种脐橙的新高[chao]。林欣立即和丈夫商量，拟利用农行贷款，在山川潭一带买下一块山地来。老公考虑到她已经相夫教子夜以继日，工作应酬马不停蹄。如果再开发果园种植脐橙，要多付出很多的精力，长此以往势必影响她的身体，然，奉劝再三却无济于事。

林欣说：“银行的贷款我已经搞定，果园一定要买下来，人手不够我们慢慢开垦，慢慢载；这基础设施全都政府出钱建设，我们只是前期的辛苦，等到栽种下去了，管理上的事情也就是多花些时间和精力罢了。你要知道这是一项长效投资，是一副价值不菲的固定资产，等我俩都退休了，儿子成家了，也是休闲观光的好去处哦！

“就这样，他想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在那几年，她为此不知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就连土生土长的老俵都说她比乡下人还乡下。”老冯迄今还心痛地说。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果园接近挂果的那一年，命运多舛的志明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经过检查诊断获悉，志明因积劳成疾患上了严重的肺心病，一遇到感冒就哮喘不已。面对老公的病情，林欣总是保持着沉着和冷静，以积极的心态协助医生拟定最佳的治疗方案，还经常抽出时间到她曾经战斗、生活过的乡村郎中那里找良方。以入微的体贴、百倍的关怀给丈夫于力量，以乐观的心态、精心的呵护给丈夫于信心。

林欣在她的日记中写道：“实践证明，得病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没有一个良好的心态，病魔无情人有情，有亲人的关爱体贴是战胜病魔的最佳途径。”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生精心的医治下，在妻子爱的关怀和呵护下，经过长达半年的治疗，志明终于摆脱了死神的威胁，病情有了根本的好转，林欣也终于露出了欢欣的微笑。

荏苒的光阴将他们夫妻从青年带入到老年，在这漫长而又短暂的40年，他俩互敬互爱似水乳交融，历经艰辛却意志坚定，在大是大非面前却爱憎分明。

林欣在日记中写道：是非曲直虽有公认，但做人、做事、做妻子都不能昧着良心。身为人妻，生儿育女是主义，温柔贤惠礼为先，内外有别常掂量，安守妇道志不移。爱夫如爱父，丈夫尊严不可辱。丈夫有错床上说，施以温情劝回头。

林欣的为人，林欣聪慧和善良内心在他的日记中表述得淋漓尽致，读后无不令人肃然起敬！

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这是生命的源泉……

待夫妻俩从过去的时光里回过神来，一缕艳阳已斜照在树梢，山前山后晚风轻拂，新村之上炊烟袅袅，西沉的太阳渐渐被山峰吞没，此时的天空辉映着万道红光。这对相爱无间的夫妻正在朝夕阳走来，沐浴这情的余辉，融入那爱的霞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