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我寄养在外婆家,那是一个偏僻的山村,那时村子里有很多老屋。对于童年的印象,我最难忘的就是那青砖黑瓦的老屋了。
看过电视里的一些旅游节目,我现在才知道老屋颇有些来历,应该是明清时代的建筑。老屋很高,很大,一栋老屋住上12家人绝对还绰绰有余。老屋的堂屋的大门极其厚重,小孩子根本推不动,门上钉着设计美观的大铁钉,门框的上下嵌在青石的凹槽里。推动的时候,“吱啾吱啾······”的声音很低沉,仿佛在诉说一些古老的心情。
记得我那时很调皮,喜欢满湾子疯玩,在那群年纪相仿的小伙伴里我应该是个“头”······(我现在对女儿余爽讲这些往事的时候,她始终以为我的童年过得十分滋润,也许城市里的孩子活动的天地过于狭小了吧。)在下雨的日子,我的小伙伴在老屋的堂屋玩赛跑的游戏,因为堂屋是相通的三间,分上、中、下堂,三间长度一样,纵向总长度绝对不会少于60米。我想,那时在堂屋嬉闹应该是童年很快乐的事情罢。 老屋的堂屋,据我三舅说,是古时候做“事业”的地方,婚丧嫁娶可以在堂屋“过客”,哎,那时的先人做多大的“事业”哦!但我在老屋生活的十年中,并没有见到什么伟大的“事业”:只是记得上堂的角落围了一块做牛圈,养了一头黄牛,每天发出叫人作呕的恶臭;中堂有两个猪圈,猪们有时也出来洒些屎尿;相对来说,下堂比较干净,因为我外婆经常扫,但外婆很少在堂屋坐,她一直爱干净,还信佛,但这一切在当时是隐蔽的,如果被贫下中农发觉那肯定是一场灾难······
堂屋的两侧住了12家农民。但,阶级成分不一样,辈分不一样,所以当时这些农民说话的口气、语调也有区别。我外婆家的成分是资本家,而且辈分最低,是最被人瞧不起的······可是那时我小,不懂事,经常把贫下中农身份的小“舅舅”、小“外公”、小“祖宗”打得服服帖贴,然后外婆去为我赔礼······不过,因为我是“客边”(即客人),慢慢村里的乡亲也就习惯啦,懒得与我计较。
那时村里有很多这样的老屋,堂屋的两侧是侧屋。堂屋与侧屋相关联的是两扇木门还有那高高的石门槛,进来就可以见到头上用于采光的长方形天井,天井下的长方形的石板做的池子,污水可以从这里排放,因为它的出口连着堂屋地下的阴沟。池的四周是约1米宽的过道,两侧有四间房,地面有好看的图案,类似我们现在的地板,不过不滑,不易摔交。
雨下大的时候,堂屋地下的阴沟便跑出一些乌龟来,大的足有我女儿的语文书的两倍大,小的也有新华字典一般大小······那时村民有些迷信,从来没有谁打吃乌龟的主意,似乎还有什么“乌龟是孝子”的民间传说······我那时把小乌龟放在破缸里养过,玩耍几天就送它回家。
只是现在山村这样的老屋已经很少了。我再也见不到老屋里那雕花的木牌楼,再也见不到老屋外面墙砖破损处欢乐的八哥、麻雀的老窝,再也见不到堂屋木牌上燕儿的鸟巢······
三舅说,过去的都成了往事,包括老屋······是的,老屋只能存活在我心灵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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