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是个太复杂精密的机器，每天吃点瘦肉精，经常喝点塑化剂，每天泡着地沟油，一刻离不开pm2,5,却还能顽强的坚持运转几十年而不倒下，这实在是个奇迹。

提起这个话题是因为最近参加了一次单位例行的体检，这社会主义仅存的优越性当然不能弃权。到了医生手里，那乖巧听话，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管平时多矜持威严的人，也立即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一分钟的x光拍照，半分钟的心电图，三分钟的b超，半分钟去抽血，两分钟自己留尿，几百人就这样从一个个科室排十分钟的队等着这一瞬间，这一遍走下来的感觉，一个是现代医疗技术真是越来越发达了，在一个是现代的医生真越来越像神仙都能一把抓了，而患者也越来越被训练成听话的绵羊了。

检验完毕，真正的结果还要等很多天，口头的告诉就已经开始小组讨论了。一个说医生说自己双侧颈动脉硬化，这是不是意味着没准哪次脑袋一动血管就断了？一个说自己甲状腺结了节，这是不是和碘盐有关？再一个说血压又高了几格，这样也许升天就更容易了。

这些人不管是担心还是玩笑，反正都还算平静。倒是另外一个开始了破口大骂。他说医院就是他娘骗人的魔窟。然后就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去年体检单子上说有“未定性肿块”，一下就把婆孩子吓个半死，自己连遗嘱都写好了。接着就赶紧到北京，却没查出什么肿块。回这里来再做一次，居然也没查出来。找到单子上签名的医生，再复检也没发现什么肿块，当然也就不存在任何“定性”的问题了。前前后后花了三千多，这还不算精神损害！结果那当事医生连声道歉都没给，只是一个老医生说他年轻当时没看清。

骂人的义愤填膺的骂完了，听的人也就跟着听了一遍。事后有说破财免灾的，有说没事就好的，有说这能提高你心里承受能力的，不管是玩笑还是真话，反正觉得不是滋味。

认真的想，医生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只是他们犯错造成的危害更大一些而已。其实这错误和高院院长说法官免不了办冤假错案相比，也不算什么。毕竟那个庙里都有冤死鬼。也许十八大以后党加强了对法律的领导，赵作海会真的断后。而随着医学技术的不断提高，医生误诊的机会也会大大减少。就算这些都实现不了，那就祈祷某个冤魂真能像莫言笔下的人那样，死缠烂打的哀求判官，阎罗就能让你复生。至于是重新做人还是做牛做马，总还是可以期待的。

不管怎么说，生理上的疾病总归有看得见摸得着的物理特征，在这里误诊了，可以到另外的地方复查，只要真有病，总归可以验证。而精神上的疾病就更玄乎，仪器没法检查，医生标准不一，表现时好时坏，这很有点五行阴阳的玄妙：听着都有道理，办起来却无从下手。这种现象别说中国就是外国也没好办法。

读过一篇真人版《飞越疯人院》的故事。说的是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家罗森汉和他8位好友伪装精神病症状让医生上当的事。他们来到不同的医院，找不同的医生，除了姓名职业，其他都实话实说，至于症状只说有幻听，就是“总听有人在耳边砰砰砰的敲”，此外没其他症状。结果八个医生都无一例外诊断他们是精神分裂症，其中1位更严重是躁狂抑郁性精神病。然后就被收治入院定时吃药，接受心理治疗。但这八人住院后就立即说症状消失感觉好了要求出院，但医生对此都笑而不语。当这八人写研究笔记时，被医生记录为“书写行为”—精神分裂症导致的偏执。当他们说自己是八个来实验的心理学家假冒时，被认定患有“对亲密关系矛盾感受，自称好友但对友谊疑虑”症状。好在他们八人都熟练掌握了高仓健的吐药技术，并没真吃医生给的一把把药丸，当然最后也都出院了。平均住院19天，最长52天，最短7天。

这个结果发表后受到很多医生和医院的抨击，其中一所权威精神病院医生宣称任由罗森汉再伪装他都能一眼分辨出来。接下来，罗森汉说将在3月内派若干假病人去就诊。这样3个月后医院说发现了41名假病人，而真实情况是罗森汉一个也没派。

这事发生1972年，到现在关于精神病的诊断和治疗技术，也没太大改变，精神病人诊断和治疗一样两难：一方面部分重性精神病患者会伤人或自伤，收治入院获得治疗刻不容缓；另一方面谁有能力来甄别他们？

关于这个故事，你可以当成是成心踢馆，也可以当成闲人的玩笑。要说从中学到的，就是再次知道了精神如同灵魂般奇妙，或许只有上帝才有权控制。而就人间来说，你既可以为此立即丧失自由财产且让你说的一切都变成疯话，也可以因此而肆意的放火杀人且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于是就联想到在王局长休假式治疗阶段，好像也有过一份病历。说他因工作压力大，有些精神抑郁或障碍。果真如此的话，那他接下来的举动是不是该重新定性？至少在量刑时该予以考虑。你想，朝总统开了一枪的辛克利最后也因精神障碍没坐牢。而那个杀了91人的布雷维克，同样因精神疾病没入狱，反而是到条件很好的治疗中心疗养去了。

监狱样的医院，和医院样的监狱，其实没什么区别。这样的好事，不该洋人独享，咱也该接轨。只是这恐怕也只能是个梦想，放眼中国，患上上访症的精神病人已成为中国医疗系统的重要收入来源，几个有幸跑出来的病人，假如真的干下了杀人放火的勾当，那段曾经入院诊断和治疗的病历，怕是帮不上一点忙！

其实更潇洒的想，人吃五谷杂粮，总会生病，总归要死。是得癌症还是精神病，是用汽油烧还是被蚂蚁啃，并没多大区别。白骨精只对唐僧感兴趣，而孙二娘说只要有肉就好。如果医生因技术问题造成了误诊，相信一切还好解决。如果医院成了孔方兄的殿堂，那病人也就只能变成刀俎上的鱼肉。再进一步，当一个国家都成了希特勒门徒的天下，那国民们也就全都成犹太人该被消灭掉了。

这听起来有点害怕，可你敢说自己没病吗？作为人家手里的普通病人，你如何逃脱这个结局？

于木鱼宅

2012-11-22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