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轻盈,剪一缕阳光,植于橙色的花儿上,花朵醉了,在氤氲的清晨吸吮光晕;瘦了的小草,在泥土上舞蹈。寻寻觅觅,忘了情殇。
初冬时节,并不缺少色彩,一丛花树从林荫道旁的矮墙上跳出来,扑簌簌的向路人倾诉心语,无人能懂。走在宽阔的马路旁,两旁鲜花处处,绿草茵茵,似乎前方那座山的山巅有一处草亭在等我,供我歇憩,供我独览山景,独品香茗。美人蕉残了,剩下的是青郁的叶,花朵上褐色开始侵蚀。驻足良久,遥想这株美人蕉绽开之时,那惊人的一跳,有如深秋中收到一缄锦书,在眼波里漾起探微的情愫。
照母山的来历,可溯源于皇家。此山原名九龙山,相传宋代一名叫赵宗义的皇帝曾在重庆为王,其母死后,择地而葬,选地于此,固有“掏空后山,填江边流沙、鹅卵石而筑,绝非地质现象”之说。照,是“赵”的谐音,为避名讳,取名照母山,多了一层佛缘禅意。是否确有其事,有待考证。
徜徉山间,花醉草舞,或拾阶而上,或缓步马路,一株株长青树伸展着树枝,轻扶游人的臂。当阳光透过树梢,细碎的光泽洒上脸颊、肩头,温热的感觉从心底里散发出来,让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嚣喧都市残留的疲惫,被微微的山风撵得无踪无影。不经意间,几株结着红子的灌木树摄入眼帘,在农村当过知青的快乐老爷告诉我,这就是红豆树。禁不住停下脚步观瞻,低矮的树桠上结着密密匝匝的果粒,足有千颗之多,宛若七仙姑天上一撒,便在山里遗留下颗颗红珍珠,妍艳无以言表。恨不得将一颗颗红豆以丝线串成项链,戴在脖颈上,感受大自然的灵气,彰显生态之美。关于红豆,唐代大诗人王维这样咏道:
南国生红豆,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看来这红豆也绝非稀罕之物。想想王维这样的官吏世家,拥有朱门豪宅,却偏偏喜欢写“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诗句,馨竹之下,豁达乐观,以景托情,飘逸了心境,倒忘了尘世间的恩怨情仇。
情有何堪?令人追寻。季节换变,花开花落,尘封在心扉里的情却不会走远,百劫千难后,唯有倍加珍惜。
我在想,我追寻什么?物欲横流,人生浮华,不过弹指挥间;也许一米阳光足矣,一棵槐杨,一地芳菲足矣。人生这只小船行于草海花树之间,仰天只见云儿悠悠,环顾四周又见花醉草舞,恍然人生若梦,独爱缠绵。此时,我的心不再是冰冻三尺,早已冰融的情愫化为涓涓细流,淌在流连的泥土之上了。我知道,这是冬天,冬之恋如此的简单,就像在植物园门旁的地摊上买一颗石榴,坐在木椅上,剥开淡黄的皮,一颗颗晶莹果粒了露出来,在细咀慢嚼中品出滋味,随遇而安。
山顶之上的览星塔,塔高九层,翘檐耸立。塔前怪石长卧,四周玉砌石栏,扶栏凭眺,雾色中的都市水泥高楼收入眼底。相比高楼的那端,这方静好,有树木郁郁葱葱,有小径可以漫步,壁影之内的粉墙山庄古色古香,雕龙画凤,映得池塘水光潋潋,羞了暗影沉璧。池边有佛甲草、香叶荷兰菊,最奇的要数木芙蓉了,此树丈许之高,树上缀着绿色的、红色的、粉色的花朵,一棵树上结出这么多色彩绚丽的花朵,称得上蔚为奇观了。古语云:“染苍于则苍,染黄于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必而已则五色矣。”行于斑阑的花草之间,赤、橙、黄、绿随手可拈,揉五色于心,酿悠悠心韵,不甘寂寞。这样的情瑟,曼妙、酥透。
漫步亭台楼阁,长廊台榭,虽是静好,却能感知阳光普照芸芸众生,催红了枫叶,催黄了雏菊。坐在长廊里稍许休息的时候,我立刻被长廊外的一泓潭水所吸引,岩石梯次设造,伴随着淙淙的泉水,一架小桥卧于瀑布之间,既可观瀑布飞泻,又可探看潭水,引得无数游客留影。我守着这方静,忘了纷扰。情为何物?情殇又为何物?我只记得伊人摔门而去的那一瞬间,蜗居里空空无一物,甚至没有一个可以盛装旧情的塑料袋。我无数次在别人的烟圈里诉说往事,但往事总是随着一缕香烟散去,化为寂寞的味道。现在,我依然守着这样的静,心态却大不一样,我觉得有某种潜意识的张力在萌生,在涌动,撩动我压抑太久的底蕴,在这不曾零落的冬季,串出朦胧的苞芽。我坚信,在不远处的春天,有蔷薇无数,有莹樱千朵,激发我静若处子的心,狂奔而去,挥洒下封闭太久的阴霾。
站在巨硕的阴沉木旁,这株在地下躺了千年的“木乃伊”沉睡不醒,古朴肃然。而情殇是可以舔愈的,在草地上欢快的舞蹈,在草海里打滚,所有的郁闷都湮没了;地上撑起的一蓬蓬帐篷,因阳光而变得绚丽,即使坐在草地上一边啃着鸡脚爪、鸡翅膀,一边享受着温煦的阳光也为之陶然。听见呜嘘呐喊的红薯稀饭的叫卖声,我忍不住会心一笑,原来生活就是这样的真实,没有人看出假来,除非是自己的虚伪。耳畔的天簌之音又一遍遍的响起,那首经久不衰的《红尘情歌》在人们的舞步旋入草茎里了,挤走了冷漠的孤僻。
夕阳在远处的山峦上西沉,温柔的送我最后一缕阳光。暮归了,细碎的脚步踏着欢愉,拾掇起一天的好心情,在树枝上悬挂斜影,让花草沾染上轻歌和曼语。我的脚步演绎了一段花醉草舞的故事。
-全文完-
▷ 进入司马剑雪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