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后
昨天立冬,昨夜冬雨。今天早晨,雨停了,但天仍然阴沉着脸。仰望头顶,天空横空张着一张巨大的浅灰色的幔。俯视脚下,硬化地面湿漉漉的,再看看整个校园,硬化地面这里一滩积水那里几片水塘,大大小小仿佛星罗棋布的一个个人工湖泊,树的倒影被这星罗棋布的小湖泊切割开来,仿佛现代“非主流”画派为了体现残缺美而挥毫泼墨留下的别样景致。
校园内一色的常绿树,绿树们被昨夜的冬雨洗过,呈现出的似乎不是秋末风景,也不是初冬景致,反而有些初夏的生机,如果不是贵州高原上初冬的雨后略略让人感觉有些许寒意。
远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山雾把不远处香坪山上的人家朦胧得好像仙境却又不是仙境,宛如梦里一般。
时序入冬,学期近半,恰逢学校举行半期考试,刚开始考试不久,学生还没有交卷(按照学校规定,必须开考一个小时后才允许学生交卷)。一时间,校园比平时的上课期间安静了许多,教室里只是有个别学生偶尔的咳嗽,除此之外就是学生不时翻试卷的纸声轻轻响起。
学生们各有各的事儿,都在凝神思考、全力答题,留下监考的我孤独地在教室里无所事事,教室里的我忽然间成了一个多于的人。信步走到门口,教室外,远山依然在晨雾里时隐时现,浓雾消散处,隐约可见已经脱下绿色外套的白杨树那瘦削的骨架,它们和一簇两簇红红的枫树一起告诉人们:贵州高原的冬天,到了。
初冬的早晨,教室里的学生考得暖暖的,教室外依然是八哥的乐园。
(2)八哥鸟儿
初冬的微寒阻止不了鸟儿唱出清脆的歌声,一群陌生而又熟悉的八哥鸟儿,似乎正抓住学校在考试这一难得的时间,比平时更加卖力地卖弄着它们清脆的鸣叫声,它们在教室外的树上或者硬化地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我喜欢八哥鸟儿,喜欢它羽毛的黑白分明,喜欢它的行动灵活机警,喜欢它的歌声无比美妙,喜欢它像鹦鹉一样可以模仿人类一些简单的语言。八哥鸟儿两翅初级飞羽的基部均为白色,在飞行过程中两翅中央有明显的白斑,从下方仰视,两块白斑呈不断闪动的“八”字型,这也许就是八哥名称的来源吧。
我喜欢八哥鸟儿,而最喜欢的又是稳坪中学校园内的八哥鸟儿。
稳坪中学是我的母校,我生于斯、长于斯、服务于斯,这很有些像我的父亲,同时又还和父亲一样,都特像与父亲一起的那头黄牛,每个日子都是前一天的重复,而这看似重复的日子,却大胆挥毫、辛勤泼墨,描绘着美丽的四季。
随着“两基攻坚”的打响,随着“寄宿制工程”的实施,学生住进了校园,每天放学之后的校园里多了一道以往没有的充满青春活力的风景线。
以校为家,我的宿舍在学校,我的在工作在学校,我的快乐在学校,除了偶尔上街卖菜之外,常常终日都安守于学校,这又极有点儿像井底之蛙,蛙鼓声声,既敲出了我对教育的满腔热情和我教书育人的无限快乐,也敲出了我的孤陋寡闻,同时还敲出了对井口外面世界的渴望。
在国家的退耕还林还草工程实施后,山间和村里的鸟儿渐渐多起来,稳坪中学校园内的八哥鸟儿也渐渐多起来。近两年,一群群八哥鸟儿不时光临稳中校园,成了又一道美丽的风景。八哥鸟儿的体型不大不小,没有飞翔时通体呈现黑色,许多时候,几只、十几只、几十只、甚至上百只八哥鸟儿一起来到校园,为校园平添了更多的生机。
八哥鸟儿是能够和学校的老师生友好相处的体型较大的鸟类。
看,八哥们随意地在校园围墙外或者校园内的树上飞来飞去,在校园内走来走去,时不时扑腾几下,一边又随意地发出清脆的鸣叫声。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而鸣叫,是快乐、是喜悦、是开心?要不就是幸福、是兴奋、是激动? 我不是八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们的鸣叫声一定不是痛苦、不是难过、不是悲伤,要不,它们的鸣叫声不会那么的清脆、那么的悦耳、那么的动听?它们的鸣叫分明就是悦耳动听的歌声。
八哥们是最自由的歌者和舞者,它们不惧怕学校的师生,也不惧怕其他的旁人,也许,它们都知道自己没有对他人做过什么坏事,相反,它们都它们知道自己是人类的朋友。八哥们在枝桠上,在围墙上,在电线上,自由地、随意地、悠闲地排列成排、成行;八哥们在教室外的坝子上自由地、随意地、悠闲地排列成排、成行、成群、成自由舞蹈的各种队列或者不规则的队样;八哥们自由地、随意地、悠闲地在成排、成行、成群的同时又一边自由自在地歌唱。
听,八哥们鸣叫着: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叽喳叽喳、叽叽叽叽、喳喳喳喳……
八哥鸟儿的鸣叫没有一点半点的遮遮掩掩,没有一刻半刻的瞻前顾后,没有一丝半丝的幽怨哀愁;八哥鸟儿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尽情地展示着它们歌喉的高亢;八哥鸟儿的歌声像即兴演唱,又像情歌对唱,更像舒缓抒情而又不乏激情澎湃的田园生活美妙的交响乐章,如今的稳坪中学成了八哥鸟儿的乐园。
清晨,八哥鸟儿像学生到教室晨读一样如期而至,来到稳中校园和学生一起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中午,八哥鸟儿又像学生课间嬉戏一样,在稳中校园悠闲散步、吟唱;夜幕降临,校园内灯火通明,学生们静静地在教室自习或者全神贯注地聆听老师的讲课,八哥鸟儿似乎知道此时不能打扰学生的晚自习,它们没有在校园歌唱,或许它们已经在自己的巢里进入了梦乡,可它们的巢它们的家又在哪儿呢?不在校园内、不在村子里,又在哪一座林间、哪一棵树上?离稳坪中学又又多远呢?我们都不知道。
人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难道八哥鸟儿仅仅是为了觅食才来到稳坪中学校园吗?显然不是。八哥鸟儿对稳坪中学这样留恋、这样热爱、这样痴情,或许,稳坪中学就是八哥鸟儿的乐园。
有多少老师把学校当着自己的乐园?有多少学生把学校当着自己的乐园?有多少人觉得学校是师生的乐园?或许,八哥鸟儿知道。
(3)冬日暖阳
周末,连日的阴雨和阴霾被阳光驱散,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瓦蓝瓦蓝的,阳光携着阵阵暖意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让初冬变得如同秋高气爽的秋日一般。初冬的太阳把大地照得暖暖的,走进初冬明媚的阳光里,仿佛走进初夏的阳光中,甚至比初夏的阳光更给人暖意。校园里那被冬雨洗得一尘不染的樟树的叶子和广玉兰的叶子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校园里比平日静了许多,几个教师家属在樟树旁晒太阳,一边绣着十字绣,那儿,永远是她们持久的十字绣比赛的赛场,也是老师们没有课时一起天南海北谈天说地,或一起自发地进行相关教育教学交流的场所。
周末,学生大都回家了,八哥鸟儿可没有周末,依然在校园里走来走去、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地唱个没完,间或又夹着几只麻雀或叫不出名儿的鸟儿的鸣叫。
学校坐落在三面环山的小盆地内,冬日的艳阳下,远山上的绿树红枫清晰可见,一切都沐浴在初冬柔软的、静默的、暖而不热的阳光下,享受着闲适、温暖和安详。难得周末的安静,难得冬日的暖阳,心湖泛着片片鳞光,微微荡起悠悠的歌唱,和着八哥鸟儿的歌声,一起在初冬周末的校园飞翔。
(4)乐园
八哥鸟儿成了稳坪中学的常客,成了稳坪中学的朋友,成了稳坪中学校园里群鸟演唱会的主角。在稳坪中学这乐园里,八哥鸟儿像老师一样喜欢演讲,像学生一样喜欢朗诵,像学生一样无忧无虑,像学生一样喜欢纵情歌唱。
如果学校是一口井,我愿是在井里井外快乐敲鼓的蛙,更愿这口知识井里的泉水惠及千家和万家;如果学校是一片林,我愿是这片林间一只快乐的八哥鸟儿,虽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依然会用我沙哑的歌喉为世界的平衡、和谐、美好而快乐歌唱;如果学校是一个家,不,我一直就把学校当成了家,在这个大家庭里,我愿意和我的同事愉快地工作,我愿意把每一个学生当成自己的兄弟姐妹、知心朋友,和他们一起快快乐乐地共同成长。
像八哥鸟儿一样,我有我的独乐乐,更有我的众乐乐,教室里、球场上、樟树下、博客间……我的快乐无穷尽。不同的是,我不喜欢像个别被人类驯化的八哥一样鹦鹉学舌、人云亦云、随波逐流,而喜欢天马行空、我行我素,迎难而上。
稳坪中学,八哥鸟儿的乐园;稳坪中学,摆渡居士的乐园。
摆渡居士2012年11月16日 星期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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