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乘坐由南京飞往北平的“济南号”邮机,上午10点左右因天雨雾大误触济南党家庄开山,失事身亡,距今八十一年。
——题记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是徐志摩名诗《再别康桥》的末段,也是最为浪漫的片段。至今有人在猜想当年是哪位女神经得起徐大才子这种浪漫的追求。
可谁能料到他自己竟也带着年纪轻轻的生命,静静的走了,如同他的诗一样呢。
徐志摩的一生是浪漫的,就连他的死都是浪漫的。
据说飞机失事时,徐志摩的身躯随着火光在云端消散,如流星般落下最后辉煌。
这总让人不由的想起他的散文《想飞》中的那几句话:
“同时天上那一点子黑的已经迫近在我的头顶,形成了一架鸟形的机器,忽的机沿一侧,一球光直往下注,砰的一声炸响——炸碎了我在飞行中的幻想,青天里平添了几堆破碎的浮云。”
徐志摩难道你是先知,难道你早就预感到你的幻灭,可你就这样悄悄地走了,而且一走多年,诗坛想你怎么办?
徐志摩悄悄的走后,总让人不由行想起他的诗作《黄鹂》:
“一掠颜色飞上了树。
‘看,一只黄鹂!’有人说。
翘着尾尖,它不作声,
艳异照亮了浓密——
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
等候它唱,我们静着望,
怕惊了它。但它一展翅,
冲破浓密,化一朵彩云;
它飞了,不见了,没了——
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
是的,徐志摩正如“黄鹂”(云雀)一样,如春光、火焰、热情,给我们带来了诗意的信仰,但却转瞬之间飞了,不见了,没了……
这或许就是生活中的美与时间空间的一种矛盾与无奈吧。
但是徐志摩的矛盾和无奈也是浪漫的。
正如他在上海与其夫人陆小曼分别前的那一段对话。
“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坐飞机。”陆小曼着急了。
“你知道我多么喜欢飞啊,你看人家雪莱,死得多么风流。”
其实徐大才子并非一定要坐那架给他带来厄运的飞机,他只是想赶上林徽因在11月19日晚在北京协合小礼堂给外国使节讲授中国建筑艺术的一场演讲。
可以说徐大才子是死在追求爱、美与自由的旅途上的。
从这一点来说,他的死亦不乏浪漫。正如蔡元培在挽联中所写的:
“谈话是诗,举动是诗,毕生行径都是诗,诗的意味渗透了,随遇自有乐土。
乘船可死,驱车可死,斗室生卧也可死,死于飞机偶然者,不必视为畏途。”
其实,徐志摩的死除了以上因素,更有经济原因。
原本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是海宁县硖石镇富商,在当地颇有声望,担任硖石商会会长,设有徐裕丰酱园、裕通钱庄、人和绸庄等企业,徐志摩自幼就生活在锦衣玉食中,像这样的大户人家,原本生活是该很幸福的。
但他是徐志摩,从拿笔开始就注定浪漫的情种。
情种偏偏喜欢上了陆小曼。
可他的父亲却极力反对他们的婚姻,认为这是一件有辱门弟的事情。既然子孙不孝,当长辈的话为耳边风,老人家也就用出了几千年封建王朝常用的招式,不仅把他扫地出门,更是在经济上一刀两断,不肯接济。
而陆大小姐嫁给徐志摩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跳舞、喝酒、吸烟、唱戏、吸鸦片,对钱不知节俭。
徐志摩为供奉这位娇妻老佛爷,只得在上海、北平之间到处兼课,拼命挣钱,以博美人一笑。
据徐志摩生平大事年表所记,31年上半年志摩往返北平上海间八次,以至差旅费也成为一笔较大开销。后来就找朋友弄到了免费邮机机票,频繁的往返北平上海,最终酿成了这样一个悲剧。
在死亡方式上他是浪漫的,他选择了如云雀一样在天空中飞翔、云游而转瞬逝去,只留给人们以浪漫而长久的追忆。
在情感上他又是痛苦而孤独的,徐志摩是浪漫主义诗人,他所憧憬瓣爱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爱。
这种爱最好永远处于可望而不可即的境地,一旦这种爱变成了现实,幻想泯灭了,热情没有了,生活便变成了白开水,淡而无味。
而陆小曼在婚后未能有所改变,对徐志摩生活的窘状未能给予理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徐志摩不得不承受的婚姻的痛苦。
其实,徐志摩一生的挚爱是林徽因。
当年泰戈尔访华期间,林徽因主持,志摩担任翻译,当时京都各家报纸均辟醒目版目介绍,说林小姐人艳如花和老诗人挟臂而行,加上长袍白面、郊寒岛瘦的徐志摩,犹如松竹梅的一幅三友图。林徽因的纯情美貌,徐志摩的翩翩风度,与泰戈尔老人相映生辉,一时成为京城美谈,这种富有性灵和诗情画意的爱情应该是为徐志摩所追求和渴望一生的,也只有这样的浪漫爱情才与浪漫的徐大才子匹配。
遗憾的是林徽因最后却成了他的老师梁启超之子梁思成的妻子。
面对这种结局,徐志摩无疑是万分的痛苦。但感情这种事,谁又能把握和强求呢?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得很,正如他跟老师的回信中写的那样:“我将于茫茫人海之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或许正是徐志摩自己的这句话应验了他一生的情感历程——痛苦而孤独。
感情生活如此,而因情感和其父其师的争执,直接导致他生活的失意。
从文学的角度说,他是一个浪漫的诗人;
从“人”的角度说,他却是一个浪漫而注定孤独的人。
因为无论何时,社会注定是现实的。
而浪漫只能是诗人笔下和心中的一片想象的美丽的云朵,正如胡适先生在《追悼志摩》一文中说志摩最近几年的生活,自己承认是失败的。
徐志摩的婚后生活就如他的诗《生活》:
“阴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
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
一度陷入,你只可向前。]
我扪索着冷壁的粘潮
在妖魔的脏腑内挣扎
头顶不见一线天光
这魂魄,在恐怖的压迫下,
除了消灭更有什么愿望?”
这样的现实生活给予一个浪漫主义诗人的注定只能是“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只能是在“梦的轻波里低洄,迷醉”而现实却连梦也不放过,“我是在梦中,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鲁迅先生说人生最可怕的是梦醒之后无路可走。
如果暂时无路可走,倒不如让他沉醉在梦中。
而一个连美好梦境都无法享受的人,其孤独应该是不言而喻的。
徐志摩偏偏又是一个完美的理想主义者,他一生都在追求爱、美与自由。
“我之甘冒世之不韪,竭全力以斗者,非特求免凶惨之苦痛,实求良心之安顿,求人格之确立,求灵魂之救度耳。”
“嗟夫吾师!我尝奋我灵魂之精髓,以凝成一理想之明珠,涵之以热满之心血,朗照我深奥之灵府。”
这样一个在现实生活中追求完美爱情、生活的理想主义者,注定是痛苦的、悲剧性的,更注定是孤独的。
追求完美的理想主义者在行为上是浪漫的,而在现实面前注定是孤独的。
因而徐志摩的人生注定是一种浪漫的孤独。
正如志摩在他的名作《偶然》中所写道: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八十一年前,徐志摩这位才华横溢,有如天马行空的诗人,这位活动文坛,不过十年竟留下许多永难磨灭的瑰丽果实的诗人,因为飞机失事而逝世,来去匆匆。
但他为浪漫而生,也为浪漫而死,的的确确是偶然投影在人世间的一片美丽的云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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