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
“菊花香,香满堂。”一个小男孩惊讶地发现,菊花好香,兴奋地大场喊道:”妈妈,菊花好香啊!“正在一旁拍摄的我,便想到了这二句小儿歌,只是不大记得后面的词了。童年与我,太远太远了。
去茶亭看菊展是几天前决定的事,只是昨儿下午突然下了一场大雨,险些让我终止这个计划。好在今早天气不错,终于背上背包,如约会菊。因为雨,心里有所准备,菊香是闻不着,但菊花含露的娇姿是肯定美的。而相机能记录的,也只能是形体,香味只能在记忆中飘逸。倒也留不下什么遗憾。
菊是我母亲最爱的,当年母亲健在时,阳台上就种了许多菊。记忆中最深刻的是母亲自己培养的二盆菊,因母亲刻意修剪,一盆只开二朵花,花盘硕大,一高一婑,非常美。记得其中一盆是红色的,花上圆下垂,呈椭圆形。叶也比较肥厚,真真的红花绿叶,美得让人爱不释手。另一盆是黄色的,饱满度极高的圆球。相比而言,我更喜欢那盆红色的。可是,母亲却赠了人,以至于我放学回家后,找不到那盆菊,跟母亲大吵大闹。母亲拿我没辙,承诺说次年再给我种植一盆。然事与愿违 ,年复一年,阳台上再没见过如此美艳的菊了。我知道,不是母亲失言与我,而是母亲心伤了。试想一个爱菊如命的人如何舍得将自己亲手种植的菊转手送人,且送的压根不是爱菊的人。 那菊是当年主管行政的一个官员强行要去的,在他家客厅里摆了一个星期,花失了灵性,败落后就给扔了,连苗也不曾留下一株。次年又来要,母亲以没了苗为由拒绝了。那人心不甘,跑我家阳台转悠了一圈,除了散种的一些常见的小稚菊外,就是几盆瘦小的月季。可怜那盆黄菊也因此事受到牵连,也不曾留下苗,第二年也绝了种,自然也不曾有了。幼小的我因为菊,开始憎恨那些表面冠冕堂皇,骨子里却流浓水的权势,从此变得桀熬不驯,让母亲时常感到头疼。再以后是母亲没了,家中的花随她去了,而我也开始了流浪异乡的打拼,菊便从我的生活中悄然遁形。
武汉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菊展,刚从南方回去时还比较感兴趣,常带着儿子凑热闹,家里的一些旧照片还留有儿子和菊玩趣的情景。随着儿子渐长,功课就把这些难得亲近菊的时间给占用了,加上学费等各种开销逐日递增,挤不出闲钱买胶片,只能走马观花地瞧上一阵,不曾留下半张相片。
去年来福州前,正值金秋,武汉也是多地开展,只是我行程既订,忙着整理行装,不曾瞧去。到了福州后,更因人生地不熟,先得适应环境,没法及时了解行情,自是不曾看,更不曾知的。 不知不觉,一晃一年有余,对福州也算是较为熟识了。得知茶亭有菊展,便巴巴地想着,熬过几日相思,总算如愿以偿。
相机是普通的,好在我要求不高,能如实记录这美就足够了。有了几日前的夜探,轻车熟径。径直进了公园,一眼望见满眼的菊,心便乐了。那夜欺人,进门就见的菊花被我当作了别的花儿朵儿,巴巴地找菊呢!不过,话说回来,那该死的”赏菊的朋友请往右行“的告示牌也实在坑人了,往右绕行,大白天也得走十多二十分钟,绕园子边沿钻竹林、榕树丛,才能看见菊。加上我是夜行,正好让它忽悠的一楞一楞的,满园子找菊。 可恼可气!
走过荷塘时,我拿起相机拍了几张残荷,以感谢它那晚带给我的灵气。迎面一位老者见我如此拍摄,有些好奇地问:”这里拍啥啊?“”残荷!”我爽声回道。这残荷何尝不是一种美啊!只是这老者年事以高,自然不愿看这些颓败的荷,想必他更愿意看刚破土的苗或是绽放的花。榕树也是我拍摄的对象,我喜欢它的倔强与坚强。独木成林,这该是怎样一种情怀啊!
赏菊的人很多,我只能在人缝里拍摄,背包里的三角架没法支撑。算了,只拍菊就行了,自己嘛,哪次闲了拍几张应景得了。昨夜的雨下得太大,菊香确实不曾闻到。散落在小路旁的菊千奇百怪地开着,形态各异。很多品种在我家阳台上都曾见到过,只是没有找到我母亲种过的那种红菊,兴许是变异多了,让人找不着北。也兴许是记忆中的菊太美,潜意识地不愿让别的菊代替。就让那红菊缱绻记忆中吧,还有那缕融着母亲气息的馨香,也一并留存脑海。
在园子里穿梭了近二个多小时,收获了许多美艳。最喜欢的是一种类似波斯菊的红菊,单层花瓣,向日癸一样排列,中间是花蕊,半圆球似的凸起,别具特色。 再就是大理菊,又名红薯花。这也是我母亲所喜的一种花,不过,记忆中阳台上不曾有,只在老家的院子里长了许多。童年早已消失在遥远的时空,记得的只有这花与竹围 成的小院,以及小院里红艳艳的樱桃,和樱桃树下弱小的妞。
听见小男孩说菊花有香时,我已经拍摄得差不多了。这小男孩与菊有缘,闻到了这泌人心脾的菊香。而我,吸入了太多浊气,早已嗅不着了,只得在记忆中找寻那曾经赠我欢乐与纯真的菊香。不想离开园子,可依然转身而去。很多的事无从忆起,很多的人无从找寻,来了,去了,亲了,别了,就让我用文字携这缕馨香,氤氲未来的日子,盛开一朵如菊的微笑,自在飘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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