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禅寺,小庙也,僧众仅十余。处市近郊,与民房毗邻而居,处闹市不远。寺中僧众人等,觉自某年月起,常有一人来,每游玩、拜佛一次,即以一元为香火钱入奉。初时以为其贫,亦不怪。历时一年后,见此人每来寺,则车马扈从甚多,又有人云其所住豪宅之阔,始知其人非富即贵:而对其吝啬如此,无不怪之矣。
是年九月,乃莲花寺重建三十年之期,欲重修大雄宝殿以纪念之,然经费不足,僧众四出化缘,庙内亦设一功德箱,以期香客居士等布施。箱前立一牌,写明捐资达若干者记入功德碑。其人见之,仍仅以一元投箱内即走。守箱之僧以告住持。住持但言“随缘”而已。
一日晚,有云,星月无光。住持在大雄殿打坐。忽有一挂单僧,手持禅杖至。问寺院情况,住持即告以修殿及一元香客之事。挂单僧曰:“此乃佛缘未坚之故也,某得大德高僧亲传,善说因缘。明日见此人,即以佛缘说之,可令其多增布施,如何?”住持众僧闻其言等皆喜。具上等斋饭供之。
翌日,布施一元者来。挂单僧近前搭话:“请施主偏殿一叙。”其人即随挂单僧入偏殿。住持人等外候。未几,忽听偏殿内砸器物声、打骂声、哀嚎声大做。住持人等大惊,急入内查看,只见挂单僧正按住一人在地上痛打。视之,被打之人乃布施一元者,其口鼻已流血矣。众人拉起,对挂单僧曰:“何处歹徒,竟敢打我?明日叫你看我之厉害!”言毕即奔出。
住持问挂单僧:“何故便动手?出家之人,岂可妄动无名之火?非佛门子弟所为。汝究竟何人?”
挂单僧大笑:“我非别人,乃花和尚鲁智深是也!”
住持及众僧大惊:“此人疯矣!今世距宋朝数百年,哪得鲁智深复活?”
智深亦怪:“此非宋朝乎?”
住持答曰:“今时乃和谐之朝,距宋朝数百年矣。安有鲁智深哉?汝必疯人矣。”
智深正色:“何其愚也?我既非疯,也非假冒,方随宋江哥哥征剿方腊,失足落缠缘井,即到此处。若言数百年之事,吾乃真正穿越者矣!”
住持将信将疑:“尔即便真是鲁智深,而今已是现代社会,也使不得梁山性格:此人去,必报警,将何如?”
智深曰:“无妨,洒家有禅杖,即高俅,蔡京等辈至,吾何惧哉?”
正谈论间,忽警笛声大作。住持出门视之,见一元布施者已立于门前,身后人黑鸦一片,皆着警服,持警棍,盾牌,如临大敌。更有铲车数台,犹然轰鸣。
一元布施者厉声曰:“吾非别人,乃开发商包力是也!此庙早已列入吾开发计划中,然中有菩萨,尚心存顾虑。所以近一年来每到此布施一元者,以求菩萨宽恕故也。今尔等使人痛殴于我,我又何须顾菩萨怪罪?自今日,一元也无矣!罪孽皆在尔等!及时搬出,此地马上拆迁!”
住持曰:“阿弥陀佛!自古及今,未闻有拆庙开发者。此庙一拆,我和尚无安身之地!且,经谁允许?”
包力手持一纸文书,晃动:“批文在此,且派有警力协助。定当强拆!”
智深在旁,暴怒:“直娘贼!焉敢欺我佛门?先吃我三百禅杖!”言未罢便挥动禅杖直扑上前。正与一警棍相碰处,智深大叫一声倒地——盖警棍有电,而智深纵有高深武功,亦不能抗拒。
智深晕倒,铲车即开动,住持上前阻止,车铲已触其头,住持大叫“痛杀我也!”
忽然惊醒,身仍在殿内,方悟才之事不过梦耳。头上痛处,乃是梁上一土块掉下所砸中。视头上,天雾迷茫,怅然四顾,无法禅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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