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我家饲养只狗儿,为了吉利,愿家快速脱贫,父亲想了几天,给它取得个名字,叫“四财”,也就是四方纳财的意思。四财很乖巧,除要我去上学和放学回家时,它都寸步不离家,或站或卧在我家篱笆门旁,守护着给我一家温暖的那间草房。每天早上,我去读书时,它都要“送”我走出村口几米远,每天中午、下午放学时,它都在村口摇头摆尾等我。时间长了,它成了我的好伙伴,也似乎成我家里不可缺少的“一员”。
有天深夜,我复习功课完后熄灯睡觉,睡梦里听到四财吠,我醒了,竖耳细听,确实是它在吠,且声音越来越大,并听到它用头撞门的声响,“有贼”,我心里一惊,悄悄下床摸到父亲的房间,摇醒父亲,与父亲一起蹑手蹑脚爬到楼上的窗口往下看,只见一个黑影趴在我家门旁的窗口用手电往里射,手电光时开时关。“看来,这个强盗是在试探我们家人全部睡着没有,如果睡着了,他好行动,”父亲向我耳语。“要不我们拿起木棒冲出去?”我轻声征求父亲的意见,“嘘”,父亲伸出二指在嘴边晃了一下。大约几分钟后,强盗见没动静,认为我家人全睡熟了,弯腰吓四财,趁四财退几步的空隙时间,一步跳到门前,准备用东西夺开我家门闩。此时,父亲耐不住了,从兜里掏出火柴,五六根并在一起擦,突然,“扑”的一声,一束亮光把我家本就不宽的院子照得通明,强盗见状,车转身拨腿就溜了。等我和父亲蹬蹬蹬下楼打开门到院子里,强盗早已不见踪影,好在门完美无损,但见地下有几滴血,我以为是四财受伤了,我擦亮火柴仔细查看,未见四财伤根毛,原来是强盗被四财狠咬了一口。
第二天中午,为了犒赏四财,我把母亲留给我的半碗大米饭倒给了四财。
我小学毕业要上初一了。转眼到报名时间了,可家里一贫如洗,交不起报名费,父亲急得团团转,也不想向别人伸手,没办法,只好在四财身上打主意,要把四财卖了给我筹报名费。我听说后心里不是滋味,给父亲说,“我不读了”,可父亲发火了,“你不读书,那你干什么?我就因为不识字才受这么多的苦,几亩地不出种,成年累月去挖小煤窑,累、危险不说,到头来连一家人每天基本的生活费几乎都保证不了。”父亲说的是事实,我理解他。到了赶场天,眼巴巴看着父亲拉着四财去集市。四财被卖得二十元钱,足够我的报名费了。我从父亲手里接过二十元钱,心里阵阵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顺利入学了,可上课时常走神,我在想四财到底落谁家,主人对它好不,是不是被砍成几块熬汤锅了?一星期后的一天下午,我放学回家,远远看到村口有只狗在顺着路边欢吠,好像是四财,我心头一惊,我快步走进定睛看,确实是四财,我所喜若狂,飞跑过去把四财紧紧抱起。我猜想,四财是挣脱绳索跑回家的。
初二的下学期,我转学到外地就读了。一个星期六天,父亲为我背米来,他说,四财病死了,遍坡挖几副草药熬灌了都没有治好。我听到后,眼泪包都包不住,四颗四颗地滴,心里像失去亲人一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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