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真是很热闹的一年。如果12月21日果真是世界毁灭之日的话,那么中国人也不甘落后,先获个诺贝尔文学奖再说。在这里之所以说是中国人获奖,那是因为咱中国人的被诺奖情结纠结了几十年,现在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如果说,莫言得知获奖的消息时,表现得狂喜并惶恐。那么老百姓的反应更是肆无忌惮地狂喜了。
自鲁迅以来,中国便掀起了诺贝尔文学奖的争论热潮。首先是鲁迅拒绝诺奖提名,让国人大跌眼镜;然后是老舍投湖自杀,无缘诺奖;最让人嘘唏的是,1988年的沈从文是非常有可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可惜这一年他已驾鹤西去。中国人把获得诺奖看作是头等大事,因为这意味着中国的文学自此可以与世界文学理直气壮地接轨了。更重要的是,中国人的虚荣心也因此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这也就意味着,当一位中国籍的作家获得此奖时,他就不再属于他自己,他只能无条件地属于每一位中国人。获奖的似乎不是他,而是咱中国人。面对这一切,莫言只能无奈地接受——谁叫你获奖,“儿子已经不是你的儿子,屋子也不是你的屋子了。”
获奖消息是在10月11日晚上7点公布的。据说当时莫言正在家里吃饭,得知自己获奖后那是既兴奋又惶恐。不管怎么说,他最终以理智压制住了激动的情绪,没有成为新时代的范进。当我们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大伙情不自禁地朝着黑漆漆的窗外大吼了几声。我们太兴奋了,我们这样做似乎不仅仅是希望别人都去关注中国有一位大文豪获得诺奖这件事,同时也希望他们看到我们兴奋的样子——那种兴奋程度丝毫不亚于莫言当时的心情。
或许莫言压根儿就不把获诺奖看作是天大的事儿。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虚名罢了。或许700多万的奖金能够给他在北京安置一层120平方米的楼房,除此之外他不需要更多的东西。他只想好好地在中国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呆着,继续生活,继续写作。按理说,莫言好不容易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中国人为之兴奋和自豪那是无可厚非的。但是随之表现出来的有些偏激甚至是弱智的做法,真叫人汗颜。有人说,莫言,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有相当一部分中国人在莫言获奖之前不知莫言为何许人也。待莫言获奖后,这些人却疯狂地抢购他的书,他们这是要把《丰乳肥臀》拿回去当枕头,还是拿《红高粱》回去当柴烧?
莫言的家乡,山东高密更是为之癫狂。据说当地政府要为莫言修建纪念馆,甚至不惜投资千万种植红高粱,誓要把这块贫瘠的土地打造成为现代化旅游文化圣地。山东的旅游口号由“一山一水一圣人”自此改为“一山一水一圣人一文豪”,这下可热闹了。这种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想必让远在北京的莫言也很纠结吧!但纠结归纠结,谁叫你获奖了。现在莫言真的不是莫言了,而是有苦难言。
在莫言获诺奖之前,当时网上已经流传了关于莫言获奖后的三大预言。
最近网上流行一个段子:莫愁红了,莫言也红了,我们咋办——莫急!然而这岂是“莫急”能够消停的抚慰。莫言获奖真真触动了中国人那脆弱的神经。近一个月来,关于莫言的新闻漫天飞舞。莫言一向是很低调的作家,可自从他上了这条“贼船”之后,无奈地被水涨船高了。现在咱回到关于莫言获奖后的三大预言上。
第一,莫言获奖后一定会有大批的记者问他怎么看到中日钓鱼岛之争。诺贝尔文学奖公布之前,国际上已经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今年最有可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分别是中国的莫言和日本的树上春树。想必瑞典方面一定了解到了中国和日本为了钓鱼岛的事闹得正僵,而两大获奖候选人正好是这两个国家的代表作家。这就很有趣了,他们是比经济比政治还是比文学呢?虽说诺贝尔奖是个纯文学奖项,但不得不承认,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看看每年都有那么多美国人获得诺奖咱就心中有数了。所以说,树上村树,您老的“挪威的森林”始终是比不上“红高粱”那如血的色彩的。事关中日两国为了钓鱼岛正争得正酣,作为中国现阶段大红大紫的荣誉的代表人物莫言,他非常有必要对此发出自己的声音。试想,如果莫言无缘此奖,猪才懒得去问他这些问题。不过这情有可原,如果一位乞丐忽然暴富而身家千亿,别人一样会问他会不会去钓鱼岛盖别墅的。莫言对此的看法是,中国和日本最好先把钓鱼岛争端搁置一边,谁也不要去搅和那片静海。这个观点与我国早期的领导人的看法一致,算不得很独到。不过他接下来的补充让人耳目一新:那里的鱼儿会感激咱们的。一个作家站在人性甚至是鱼性的立场上看待钓鱼岛问题,这正符合了他写作的一贯宗旨——写作与政治无关。也许刚刚庆祝完莫言获奖的国人,又会因此而掉过枪头对莫言扔香蕉皮砸鸡蛋。不管豆官是不是当年日本人侵华时留下的种,这对莫言来说影响似乎不大。因为他的立场很明确:我只是一位作家,一位有良知的作家。
第二,人们一定很关注莫言获奖后怎么处置750万的奖金。他会用这些奖金去做公益事业吗?比如,可以像当年的茅盾一样把自己的遗产捐出来设立了个茅盾文学奖。莫言一样可以将这批奖金捐出来设立莫言文学奖、红高粱文学奖或者高密文学奖(这个高密政府肯定乐意)。莫言对此的回答是,想在北京买一套大房子。后来他又说,听别人说北京的房价很高,750万最多能够买一套120平方米的房子。我们暂且不提莫言所获奖金的去向,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如此八卦。在我们看来,所有的作家都应该是穷困潦倒,呆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日以继夜地写作。世俗的东西应该离他们很远,作家们应该活在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界里。然而莫言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两肩扛着责任的中年男人。难得可贵的是,莫言获奖后一如既往地低调。高密政府说要出资修缮他的旧居,他婉言拒绝。后来他亲自捐钱给家乡修路;标哥说要赠送一套大房子给莫言,他也婉言拒绝,说无功不受禄,不食嗟来之食。后来莫言要买房的传言也不了了之:要在北京买房纯属开玩笑!莫言,您这是沉默寡言,还是有苦难言?
第三,莫言获奖后会成为外国人。这个问题很有趣。之前所有获得诺奖的华人统统没有了中国国籍。莫言获得诺奖后会不会也觉得中国本土不再适合他更好地发展,于是改变国籍呢?莫言对此是这样回答的,他连山东高密都不想离开,更不用说是中国了。莫言的初衷是很好的,毕竟他现阶段只适合写中国本土的东西。一旦离开了这里,他便会飘如浮萍,无所归依。但是,咱一起去看看高密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高密政府把莫言看成摇钱树了,他们不失时机地在莫言身上寻找发财致富的每一寸资源;高密的一些当地人也因为莫言获奖而鸡犬升天了,他们还是当年莫言笔下红高粱地里那一批有血气的淳朴农民么?全国各地的游客慕名而来,为的竟是去莫言旧居拔几根红萝卜,在一排排破屋底下拍照留念。纵然莫言有意愿回到高密老家继续寻找创作的灵感,然而在这个浮躁的环境中他还能扛着笔头走多远?
当一个国家再也不能提供适合一位作家创作的环境,那么我还是期盼莫老先生趁早离开这里,离开这不再适合自己创作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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