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有那么几天,我感到了周围的空气已经凝固,窒息得让我喘不过气,我左右挣扎,而捆在身上的枷锁却是越动越紧,我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但庆幸的是我还没那么歇斯底里的仇恨自己。我选择了逃避。
于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踏上了南去的列车。买票时,我茫然一片,我确定不了最终的归宿,只好胡乱买下了一张南国的单程车票。其实,我清楚,所有的旅程都是单程的。
由此,我的世界开始变得陌生了。我选择了列车上靠近锅炉的门窗旁伫立着,压根就没打算走进繁嚣的车厢里,也不打算找个位子舒舒服服的坐下来,那些在我身后闪动的一张张陌生的脸已经无关紧要了,我只想孤寂,只想冷眼看世界。
列车一站站停下来,又一站站的喘着粗气离去,过往的客人,上上下下,我依旧漠然的注视着。我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所有的心情已经散落一地,懒得一一拾起,我只愿默默无闻的淹没于人流中。
就这么放松着自己的心,伴随着车轮那有节凑的轰鸣,一点点的释放着自己内心的悲哀。沿途所有的风景从我眼前向后飘去,仿佛人生,往事如过眼烟云。
当列车停靠在湖北省某个小站时,站台上不时地有人凑近窗户,叽里呱啦的说着令人费解的话,我这才感到了身处异乡的真实。于是我不假思索的随着人流踏上了这块陌生的土地。
我漫无目的的流浪着,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建筑物,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语言……我仿佛是一种另类,或者某个星球上的人,迷失在地球上。有人凑上前叫卖,有人贴近身拉客。但这一切,我都置若罔闻,甚至连摇头拒绝的动作都不肯施舍,我觉得我像个精神崩溃的人,早已失去了灵魂。
我行我素,就这么简单的生活。一个人冷漠的夹在人海的缝隙中。住宿,我找僻静的小店,吃饭,我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没有过多的话要说,也不愿意和任何人搭讪。我只想一心思的流浪,流浪,沉没,沉没。也许当时我觉得向东走更容易走近大海,于是我坐上了向东去的客车,都是短途的,我一站站的下车,一次次的流浪于不同的城市或小镇,依旧孤寞地走着自己的路。我知道,每一处风景,每一条走过的路,今生今世都不会有第二次了,度过了这段日子,我的心情也许会好起来的,不会糟糕的迷失自己了。不管走过什么样的城市,不管各个城市的美景如何美好,我都不会依恋。
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城市小镇,几经辗转,我来到了安徽省一个叫桐城的城市,我觉得这样下去走到“天边”实在是太难了,于是我就想坐列车了,只要朝东走,越远越好。
坐上开往火车站的班车,下车才发现,这个城市的火车站是那么的远离闹市,就像我远离人群一样。买好车票,得知是午夜的车次,时间尚早,可我不愿意呆在候车室,那地方令我压抑。我走出喧嚣,专找僻静的深处,意外的是我发现了一处池塘,草木葱郁,幽深僻静,正合我意。我找来了一些树叶,临着池水,席地而坐。
如此幽深的地方,不知道水有多深,不知道可否有水怪没,树林大,枯叶落了厚厚一层,是否有怪物没,如是平常,或许我有些胆寒,但此刻,我就是一个怪物,我就是一个内心极力*吟着的无魂无魄的稻草人,我还怕什么呢?我就这样坚持着,坚持着那份孤寞,坚持着那份自尊,或坐,或躺,或想,或什么都不想。 落日的余晖一道道地穿过树林的缝隙,偶尔传来鸟儿的啼鸣,水里也不时的传来咕咚的响动,声音响过,就会把周围的一切衬托得那么宁静。我在等待,其实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天黑了,一直等到列车快要启动。
前面的路还很远,海也很远,天边更远,尽管知道地球是圆的,终归还会回到起点,但我倒希望真的有天边,没有人烟,没有香火,在那里好好安放这颗孤寂的心。
列车的播报声把我从孤寞的睡梦中喊醒,连云港到了。
连云港?嗯,连云港到了。是温馨的港湾吧?我似乎听到了大海的怒涛,也闻到了大海的气息了。我的心顿时澎湃起来。
漫步沙滩,遥望大海,我走不过去,但此时此刻,我的心已经被大海融化了,它的浑厚,它的宽广,它的气势,彻底震撼了我,使我看到了生活原本就是多姿多采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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