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初的一个晚上,在商场做营业员的妻子喜气洋洋地告诉我:“有新邻居了,对面新屋里搬来了一位老婆婆和她独身的女儿。婆婆姓何,女儿叫梅。晚饭前她俩来到我们家,还说亲帮亲邻邦邻,要我们俩家多走动走动哩。”
三天后,妻子也去她家串了门.当晚妻子絮絮叨叨,说老人如何厚道纯朴,女儿如何美丽端庄.我不以为然地站在窗前脱着外衣,妻子突然隔着玻璃往楼下一指道:“喏,就是路灯下散步的那两个人,穿紫色衣服的是老婆婆的女儿。”就在看清楚她俩的那一瞬间,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天哪!这母女不就是我欠着债的两个人吗?十多年前,老人曾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无微不至地关怀过我,为帮我求医,在雨夜中跌断了腿,至今我仍铭记在心。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女人就是我初恋的情人,因为家庭的极力反对,我才无可奈何违心地离她而去,致使她大病一场。她最后寄给我的信是两句短诗:“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珊瑚枕上千行泪,不是思君是恨君”。
难道是上天有意导演着一出男女悲欢离合的戏剧?要知道,我已是有家室的中年人了。接下来的那段日子,我小心翼翼地早出晚归,像一个窃贼生怕遇到失主。而妻子仍然一如既往眉飞色舞地叙述着邻里往来的温馨、充实、快乐。有一天,她给我讲述梅的不幸家事,讲着讲着,掉下了同情的眼泪,说那么善良的人竟在三年之内先后子亡夫丧,上天真不公平,之后又嘱咐我,给梅物色一个合适的人。
不能再隐瞒妻子了,我把一切都讲了出来.妻子呆呆地坐着,呆呆地听着,呆呆地望着墙角。过了好长的时间,她终于用颤抖的声音说:“明天你一个人去吧,分别十年了,和她娘俩聊一聊也是人之常情。”我长叹一声苦笑着说道:“不去了,免得不方便。”妻子听后,眼里滚出两颗泪珠,声音也哽咽了:“只是你觉得梅比我更合适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见到是我,老人的惊喜难以言表。梅虽然想极力保持少妇的矜持和稳重,但目光里却分明充满着哀怨、柔情、欣喜和无法抑制的激动,在给我斟茶时差点弄翻了杯子。我努力克制着,陪老人一起回忆点点滴滴的往事。谈及我的婚姻和家庭时,我敏锐地洞察到梅的眼帘垂了下来,像两片飘落的花瓣。当我说出昨晚的事情后,老人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么贤惠的媳妇,你可不能亏待她呀!”这一刻,我心中蓦然产生一种拥梅入怀的冲动。
从此,我们两家的门铃开始频繁响起,老人把我的儿子当孙儿,梅称妻为“嫂嫂”。我们不但真诚善待老人而且也暗暗开始帮梅物色伴侣。只是每当我和梅无意中四目相对时,总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那难忘的岁月。
上个星期我到外地出差,回来时给妻儿和她们母女带了不少的礼物。刚进屋,妻子就说:“前天,她们母女俩已经搬走了,这是她留给你的信。”我匆忙打开,信中这样写道:“虽然我们彼此都很理智,但仍然有一些莫名的愿望和不道德的想法缠绕着我,因为我们之间毕竟有过一段真诚难忘的初恋。我怕旧情复燃,怕被烈火焚情,毁了一个家庭,也毁了道德、人格、情义,为了爱,也为了让爱的天平不倾斜,我还是远远的离开的好,有许多东西留在你我的记忆中也许更美丽神圣。嫂子是个好人,你要好好待她。我和母亲永远为你们全家祝福。”
为了不让妻子看见我的泪,我转过头去,把信交给妻子。妻子看着看着,扑到我的肩上,涟涟的泪水,从我的脖颈一直流到我的内心深处……
本文已被编辑[紫色菊]于2005-1-25 9:13:2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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