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一场清欢的放逐

——蜗居的城市之南湖印象　

文/雨倾城

友紫木发来彩信，一张一张的，张张都是春天的模样，以最妩媚最别致的风景轻轻叩我的心门。

这才惊觉，忽而，已是四月；忽而，春天，已是这般的深了。

心底陡然生出一湖春水。我想念我的南湖了。想念湖边轻摇的柳、旖旎的风、婷婷的荷、安闲的鱼、鸣翠的鸟，还有水面上的轻舟，轻轻一划，就漾出一波一波的沉醉。　

可我，身子病着弱着，只能窝在家里。于是，安静下来，在时间的枝头，回到去年秋日见过的南湖，张望一段深植于心的旧时光。

1.　留得枯荷听雨声。

秋日的南湖，一眼望见的，便是满目的残荷。

片片干枯的茎叶，有的直立在在风里，守着一份清冷，有的匍匐于水面上，似在诉说着莲的心事：一派繁华过尽后的落寞。

该有一场雨，点点滴滴，敲打于枯荷之上，彼时，画船独酌，观荷听雨，人生况味，尽在其中矣。

我的眼中，莲枯立着。

是洗尽铅华呈素姿，是绚烂之后的平淡沉静。

我的心，动了一下。

我想，过不久，我伫立过的地方，就会有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袂；而我的襟袖之间，也会氤氲起莲香的痕迹。

2．如何肯到清秋日。

牵扯我目光的，是柳。枝条长长的，柔柔的，摇摆都是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如何，到得这清秋之日，远的近的柳，还能蘸着濛濛的水汽，让人沉醉，忘却归路？

只有风声，在枝头弹唱。

站在水边，这么痴痴地凝望，凝望蓝的天、白的云、绿的树还有三三两两垂钓老者的悠闲在圈圈涟漪中，摇晃。

风来，涌起层层叠叠的波纹，像起伏的光阴。

3.　绿水回通宛转桥。　

微风低语，湖水微澜。

每多看这湖水一眼，绿便浓了几分，凉便深了几层。

我在水边行走。几条鱼在脚下追逐，几只鸟在湖上轻掠。水的深处，是一处断桥。断桥之上，白云飘忽；断桥之下，惊鸿照影。想起了断桥约会。想起了等待千年的白素贞，烟雨蒙蒙中执伞与许仙相遇，摆渡一段旷世尘缘，成就一曲绝世传奇。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

只是，这尘世，这流年，这爱的断桥上，谁能记得谁，谁，又忘了谁？

只有长堤寂寂，绿水悠悠。

4.自是不归归便得。

南湖看水，给人最深的印象，是静谧、清幽。

树在水中，云在水中，鱼在水中，影在水中。

瞬息千年。

光阴，嬗变成一湖水。

坐在水边的木质长椅上，安于此刻的宁静，心底泛起最原始的渴望，渴望就这么地老天荒守着南湖，长久地依偎，漫溯光阴。

热闹的街市，匆忙的脚步，嘈杂拥挤的心灵，在这里一一消弭。想起一句诗：自是不归归便得，五湖烟景有谁争。

掬一捧水，南湖在我手上，清冽而寒凉。

5.　且种诗心成蒹葭。

放轻脚步，绕堤而行。

山明水净，秋雁排空，碧波漾漾，清影徘徊。

蒹葭泊在湖中，　荻花瑟瑟，茎叶泛黄，透着一身的沧桑，像极了行吟泽泮的清瘦诗人，气质孤绝，历经世事寒凉。

伫立水湄，鸟声风声歌声岸边孩子们追逐时滚落的笑声，弥漫了南湖。

有什么在悄悄萌生，有什么在悄悄遗忘。

嘘，听——

这水的禅意，这风的箴言，这蒹葭灵魂深处的深邃辽远春夏秋冬。

6.　草木摇落露为霜。

一道无言的风景，昭示着季节的更改。秋，早已侵入。入目，皆是不尽荒凉的秋色；侧耳，树树均为满耳落木的凋零。

一条铺满石头的小径阒无人迹。两边，偶尔还能遇到蔓生的草。我慢慢地走着，偶尔驻足倾听。风，吹过。吹过我，吹过一地斑驳的光影，吹过繁华落尽不复蓬勃不复苍翠只待春暖便又会郁郁葱葱染绿一角蓝天的丛林，还有丛林深处，那些草草搭就的鸟巢。

如此地深重地想起了那些多情多感的诗人们，在这秋日的萧风里。

“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谁能在意，这些清冷秋日里，不开花的树，是否还有萌芽的梦想。

小路很静，孤独很深。

7.数树深红出浅黄。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风来，让人心疼的黄的、红的、绿的、干枯的树叶，舞蹈，或者纷纷跌入湖中，任性地漂泊。　

守着这样热烈丰富的颜色，忽然对秋眷恋不已。我爱上这样的辉煌，又遗憾这样的短暂。我不说也不喊，只静静地看着。心在这样的秋里，语言是多么的多余。

俯身，捡起一片叶子。如火。似乎藏着岁月的痕迹。

顺着水的方向望去，湖水苍茫而幽深，水天相接，风起云涌之时，岁月的梵音安静抵达怀中，我在岁月中，明心见性。　

可是这一切，除了南湖，还有谁能感知。

8．是处红衰翠减。

邂逅秋日的花朵。在路上。　

惊喜于红衰翠减的季节深处，还有花开，还有苒苒物华。笑。

那样小小的金黄的花朵，隐约着清香，把花的灿烂开到极致，生命是这样的美丽而执着。长久地凝视它们在风中清浅地飞舞，散淡地看着人们来去匆匆，一些淡淡的温暖温柔的情愫在心底纠缠。　

灿烂与凋零，都是生活。

阳光斜斜地洒落，穿过浓浓淡淡斑斑驳驳的树影，与一朵花接吻。

9．人共青山都瘦　。　

数行秋色雁边来，人与青山，都越来越瘦。

眼前的树，西风独自凉，枝桠横斜的徜徉阳光，漂染着秋的气息。

围着厚厚的围巾，眯着眼，在交错纷叠的树影里，呼吸阳光。

一个人的仰望，心情纵使凉薄岑寂，也是不尽的清欢。

友对我说，她不喜欢我的笑泪无常，无论生命怎样的无奈，要学会爱自己，给自己一点点坚强。就像，这树。历尽苦寒，岁岁轮回，岁岁葳蕤。

于是，希望自己，做一棵轮回的树，不给自己脆弱的理由。

10．秋风起兮白云飞。

安说，当一个女子在看天空的时候。她并不是想寻找什么。她只是寂寞。

当我要和南湖说再见的时候，一朵云正飘过长堤，飘过断桥，飘过湖水，飘过亭亭白桦，飘过又高又远的蓝天。

云在天上，我在岸上。

我的眼中，只有云。云的心里，只有我。

人与云如此的默契，相看不厌。

你的云呢，和我的一样吗？

暂时放下红尘，亲近那些山那些水那些云那些和风细雨那些绿遍天涯的小草吧，感受一种旷达和恬然，此心安处，即是吾乡。

那样的南湖，我去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