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堤,你永远沉睡不醒,
在我童年的南山里,
肩着一棵巨枫,
依偎 一汪清水。
良子哥托梦给我:
堤,是他的腰杆,
他的灵魂也以枫叶的形式,
昭示着生命之重。
湛蓝的碧水,
是娟子姐远眺的秀目,
她放不下城里同伴的问候,
良子哥说,他们正牵着手!
在水上烟雾缭绕里旋转着天鹅舞,
有时也做箭般飞去的水鸟,
成双。
二
流火的七月来了,
街道上能落下几片青青的枫叶,
停在黑亮的剪发上,
当年正是这青叶制成的诗签,
排成南去的雁阵,
留下娟子姐安详的影姿;
那些诗签确能驱走,
良子哥一天的劳顿:
梦,是萤火,
会发光,
也会发热,
坝上碧水懂得,
做四季的蒸腾缭绕......
三
大堤上,如蚁的民工,
号子声齐,
机器的合唱,
哪遮得住高音喇叭的声音。
一张张诗签说:
诗,有火花,
会点亮灰烬里的生命,
燃成熊熊的火把,
竖在大堤,
烧成秋天里一棵巨枫·····
在一个落款“良子”的枫叶被寄的晚上,
又一首诗说:
趁枫叶还青,
我想走向很远,
要登上万山红遍的南山,
唯消融于晚霞如血的傍晚······
我怀揣那片枫叶,
把这封“鸡毛信”别在堤上的水楼,
等美人鱼游出水面,
当一弯月牙在老橡树丫上偷笑,
水面上寒气在蒸腾缭绕,
树上的高音大喇叭,
永远咽下了那个熟悉的女声。
我凝望月牙,
看不到月宫,
青青的枫叶于微微的夜风中,
没有了响声;
响声来自远村的牛铃,
和无奈的犬吠,
也有因鸡窝的拥挤,
鸡们咯咯的争执。
很久,那彤红的日轮,
从东方升起,
堤上的喧嚣,
遮盖了一切,
那顶天立地的水楼,
是“战天斗地”的信念,
为了赶在暴风骤雨之前,
号子,在风吼,
汗水,如雨溅,
那神圣啊,如挺拔的水楼,
和水楼旁挺拔的枫树,
那速度,快赶上一幅速写画,
梦中血红的枫叶,
却做了永恒的青春定格,
那青青的叶片不愿,或者不能
等来属于自己的秋天。
四
良子哥不是夯压致命,
民工们明白,当时
乡亲们传说,在后。
白天能看到萤火,
不会是他的诗,
他的出身才是一棵小青藤,
蓬勃出来的一个特定哲学命题;
夜思与暮写,
注定无法回答关于山与水的对立统一。
生命若有构架,
坚固或脆弱,
七月流火的季节,
轰然崩塌的是雪雕。
枫树实实在在的生长着,
生命真真切切的远逝,
走得鞭炮齐鸣,
喇叭声咽,
走到现在,
方迈出我的心之门槛;
远去的风,
慢慢翻去,
美学上关于“悲壮”的一页。
五
“良子哥匆匆的来,
又匆匆的走了,
若夸父逐日,
却没有化为邓木,
看够了苍松拱月的景致,
可觅到枫叶红遍的南山?
走得很累,
月牙已经变圆,
蝈蝈弹起《霓裳羽衣》曲,
才向我招手,
并摘下一片枫叶,
卷成一管短笛······
直到翌年的同一天,
我把这首诗吹成,
一首激越哀怨的牧歌,
站在秋风送爽的水楼上,
赏枫叶红遍的南山:
一片片红叶用苍老撞击着水面,
无数个涟漪慢慢的铺展,
有一片写着”娟子“的落款,
上书有涟漪展开的缘由,
关于美人鱼的生命密码。
又是某年的同一天,
又一片青叶落水,
点播了美人蕉的来历,
述说一个城里来的姑娘,
在饥饿的岁月里把粮票
送给乡亲的故事。
六
日出日落,
月圆月缺,
水楼依然在,
枫树遍南山,
枫叶年年红,
唯有远村长出鳞次的高厦,
人们年复一年的忙碌,
还能忆起那热火朝天的场景,
单枪匹马的商战里,
也能闭目放映日月同辉的电影,
朋友相聚,却很少提起,
那个关于枫叶只青不红的
伤心故事。
2012年10月28日晚于郑州市国际会展中心红白花公园
-全文完-
▷ 进入雪山枫叶红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