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不赞同我与葛非交往.
葛非是我们班最晚来报到的学生,她走进寝室的时候,把下颌微微抬起,表情肃穆的如同四周无人,用戒备的眼睛只轻轻一瞟,就算是把我们这等待的七双眼睛回敬了一遍.然后径直走向那个空的铺位.大家很扫兴,也不去理她,或读书,或听音乐,做出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回敬她的冷漠.
以后的日子里,葛非一如她来时的样子,孤傲而冷漠,不与人接触,却格外的用功,成绩也出奇的好.她穿着一身淡紫的长裙在校园飘过的时候,总使我想起戴望舒的《雨巷》: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郁。
葛非约我逛街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因为我和她陌生,虽然同居一室半年有余。但我还是答应了。葛非说我很纯。我不喜欢听,觉得她在说我幼稚。葛非似乎马上就看出了我的心思,嘴角漾起一丝笑意。她说:“清纯不是短处,几年之后,你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人家清纯了。”我们坐在风中的长椅上,她却不说话,我也习惯沉默,于是两颗年轻的心都保持了安静。葛非听的多说的少,话说出来让我忘不了,我总觉的她在我身上寻找什么。
在寝室里,葛非从来不用别人的东西,也不让我们用她的。一次,小美洗衣服,顺手拿了她的盆放净衣,她看见,径直上前把人家洗好的衣服从她的盆中拣起,放在别的盆里,拎起盆就走,脸上的表情让人难堪。
尽管没有人喜欢她,我们还是成了朋友,她吸引我。校园里美丽的女生不多,美丽而又成绩出众的更少。虽然她冷漠,但主动来嘘寒问暖的男士依然不少,可是他们都无法忍受她的孤傲和那种犀利的笑容,渐进作鸟兽散了.她的朋友只剩我一个。
葛非曾去过我家,在我妈妈面前,她显的很温顺,有板有眼的和妈妈讲家常话,使我很惊奇。她的书中有一张她母亲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面带病容的妇人,头发斑白稀疏,五双大眼睛嵌在不很精神的脸上,嘴唇却又意外的显的坚毅。葛非说她的母亲是被她自己最相信的人摧毁的,又说:“不能靠人,人总会令人失望,要靠自己。”这里面的故事没人知道。她从来不提自己的父亲。
毕业前夕,逢上义务献血活动。尽管人人都懂得道理,但看到鲜红的血从自己的身体里一滴一滴流到医生手中那个塑料袋里,还有那么粗的针头,惧怕之情油然而生,很多人落荒而逃。最后我们班的女生只剩下葛非。
惟有冷漠的女生葛非为陌生人献出了她的200cc热血.她回寝室里时,大家都有些脸红.葛非依然平静的表情。我说:"葛非,你没事吧?"她笑了,尽管那笑容还令人感到有点尴尬,但是我发现她的笑真的很美,是一种极为干净的美,干净的令人自惭形秽。
毕业的时候,大家约好了要去送葛非,但她的冷漠又真让大家望而却步.她坐的火车是班夜发车,她摇醒我,帮她提着行李默默无语地走了。
当火车启动时,我忽然看见一滴泪从葛非的眼中滚落。我很惊讶,回头看时,发现我身后是六双同伴的眼睛.这是葛非第一次在我们面前流下眼泪.我忽然感到了葛非的孤单,孤单的使大家一直以为她孤傲.葛非是需要人关心的,但不是我们,我们无忧无虑的热闹只能使她更加感到孤单。
可是我们互相的了解实有些为时过晚。
后记:
孤单的命运里,我们忘记了还能够热情。
漠漠的眼神,是我们最常有的表情,无声无息,情然走过一季.你迟疑.最后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们只有落下泪滴.
为迟疑,叹息。
本文已被编辑[雨蝶飞舞]于2005-1-23 14:37:46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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