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霜踏进这道门的时候,那种陌生的熟悉感让她再次感受到痛苦的滋味。这一年中她极力的想要忘却这种熟悉感,尽量不接近这个地方,可越是如此,她藏在心里的痛就越深,一旦真的要面对,她还是痛的无处可藏。
一进门她就感觉所有人都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她,无论在这个门里的哪个角落,都充满了一种讽刺的意味。那是一种对青春不懂事,对激情冲动的讽刺,当然也是一种惩罚。
但今天她不用再低着头接受这种审视,因为她是来找人,是来照顾人的。她走了进去,热心的前台接待就询问着她的一切信息。霜虽然有底气,但仍是被这些尴尬的问题问得有些心虚,因为她曾经来这这家医院,也在这里动过手术。当她告知接待员是来找人的时候,她们便热情的把她引向二楼,她很想告诉她们不用引路的,因为她对这里每条通道,每道门,每个地域都非常熟悉,甚至她都能说出哪个办公室是哪个医生。可她仍是隐藏自己的熟悉感,她想营造出一种她很陌生的感觉,让人感觉到她不是问题少女。
在她来之前梅哭泣着告诉她,她要进手术室了。所以她直接问护士,刚动完手机的梅在几楼,护士一听是梅的家属马上就告诉她梅在哪里,带路时还说“刚才一直在叫梅的家属,都没人回应,你们这些家属怎么这样,动完手术出来都不关心一下。”霜顿时就生起气来,难道那个人渣真的没有陪梅来,敢做不敢当的是男人是男人中最没品的一种,霜最恨的就是这种男人。
梅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护士在帮她护理,但她的泪水却一直在流,护士告诉霜得先稳定她的情绪。一想到梅做的这些糊涂事,霜心里就气不过,对着梅便说:“哭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人看笑话还看不够呀。”大概是霜的话伤了梅的心,她哭得更伤心了起来,霜懒得理她,直接问那个男人有没有陪她一起来,梅说有,但现在没看见了。霜一听就火了当场就来了句人渣,病房里的其她病友应该都听到了,护士也示意霜不要过激,但霜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任谁知道了梅的情况都会这么生气这么粗鲁的。
最可恶的是梅居然还请求霜去找那男的回来,霜硬坐着不去,可禁不住她哭泣的请求,也不想看到她这么可悲的样子,就去等候厅看了一眼。
其实霜也不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霜只见过一面,见那一面时霜就告诉梅,这个男人不可信,立刻断绝所有来往,可梅没听,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后果。霜在等候厅见到了梅的包放在沙发上,旁边坐着一个男人, 貌似有些熟悉便询问了她认不认识梅,那个低着头一直在玩手机的男人终于抬头看了看霜然后点头。霜见他点头便确定了他就是那个人渣,拿起梅的包便对着他吼:“你还在这里干嘛呀,梅都从手术室出来,人家护士都喊便了梅的家属,你是没听到还是装听不到呀。”旁边坐着等候的人也都抬头看向了他们俩,此时霜也不想顾及谁的面子,他都敢做得这么过份,霜还怕什么。
回到梅的病房,梅见霜提着自己包应该意识到那个人渣并没有,霜似乎还在梅的脸上看到一丝安慰的样子,霜真觉得不可理喻。梅对着霜说:“他人呢,把他叫进来,霜有话对他说。”霜冲着站在外面的人渣喊了一句,他便走了进来,这时梅居然示意霜出去。霜无语的看着梅和那人渣,气愤的走到了等候厅,等待他们的谈判完。
在等候厅里不断有护士过来询问霜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检查完了吗?需要指路吗?霜听到这一系列的问题头就大,霜默默的闭上眼睛装睡。也许她们都忘记了霜,也许霜也忘记了她们,可这里的一物一景却深深的刻进了霜的脑海,永远也洗不掉。霜气愤梅,笑梅傻时,其实她也是在讽刺自己,因为她也做过这样的傻事,她和梅只能说是彼此彼此。
一年前她也是和梅一样的状况进的这家医院,只是那个让她伤透心的男人还陪着她,在所有过程中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冷漠,能感受到他的不自在,能感受到他的无奈。术后她也祈求他不要分手,而他却只是让她好好休息,别的不要想。霜的泪水早就像决了的堤,无法控制,男人见此便说再考虑。霜以为男人会回心转意,可几个月后,霜明白了,他说的考虑只是让她自己慢慢明白他的离去,他用他的冷漠与无视来回避她的热情与执着。霜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已经到了尽头,只是自己不愿意放手而已。
旁边一对情侣的对话唤回沉浸在回忆中的霜,男人一只手搂着女人,让女人靠进他怀里,另一只手握着女人的手,说着让女人放心安心的话,并时不时抚摸着女人的头发,他们应该也在等候着医生的叫唤。这和躺在里面的梅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提起梅,霜真的不知道该形容她。
梅是一个快奔三的女人,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些吧,给人的感觉上似乎很愁嫁,所以抓到一个男人就像抓到一个宝一样。同时梅也是一个大脑缺根筋的女人,对男人永远缺少辨别能力,在大家眼中明明都能看到男的一大把的缺点,可她却被障目了,仍是一头栽进去,最后伤痛了才会哭着对大家说她错了,后悔。她们这些朋友对梅这样的行为感到很不屑,也劝说过。久而久之,谁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因为梅也是一个有自主能力的人,只要她自己愿意,劝多了也无益。
关于梅和这个男人的故事霜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也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霜才这么气愤。在霜看来,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是在玩梅,他都已经是个二婚头,还带了个孩子,居然和梅说先相处一下,相处愉快再谈别的。只有梅才傻傻的相信他是真的想要先相处再结婚,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相处那有必要在相处的次日就去开房吗?之后还经常住一起,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霜把这些情况分析给梅听,可梅却跟着了魔一样的栽了进去,之后霜也懒得管懒得问,直到上一周梅打电话告诉她,她怀孕了。
霜问了梅那男人的态度,梅的回答让霜直想揍那男人一顿。他居然还反问梅,怎么可能怀孕,他们都有做好安全措施,不可能的,问梅确定是他的?这样反问意思就是怀疑梅还有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啦,霜对梅的哭泣已经无语到摇头,也懒得再去管了。她能告诉梅的就是,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留下来她一辈子就毁了。
在来医院之前霜是在上班的,她下午才刚到办公室,梅就打电话跟她说要借两百块钱,霜刚想问怎么了,她便哭着说让她不要问说她要进手术室了。霜本来是不想再管梅的任何事的,可此她的同情心又开始作祟了,她向总监请了假便急急的向医赶去,可谁一来是这样的情况。
时间过去一个小时左右,霜听到梅在叫她,便走了进去。那男人一见霜便转身朝另一个门走了出去,霜问梅怎么了。她又哭着对霜说给她两百块,然后叫霜什么都不问。霜无语的看着她,表情已经极度接近崩溃,但还是压住内心的怒火从包里抽出两百块给她。霜能想像得出,这两百块肯定是梅和那男人商量出来的结果。
这时护士过来说要帮梅换药,霜便走了出去,见那个男人再次走了进去霜便懒得再进去,一个人在等候厅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后才看见梅被那个男人扶着从病房里出来。霜知道他们要去回复医生所以没有跟着去,可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霜去医生办公室找梅的时候,梅和那男人居然不见了。
霜打电话过去,梅告诉她,她和那男人在小店里吃点东西。霜当时气得就想摔手机,但隐忍着内心的愤怒仍是在等候厅坐着,等他们吃完估计他们之间那最后的事情也商定了,到时她一定得跟梅说,让她和那个人渣断得彻底点。
等候厅里的人来来往往的,霜由刚开始的热逐渐感觉到了冷,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梅还没打电话过来让她去接她。霜拿出外套穿上拔通了梅的电话。梅却告诉她,那男人已经送她回到了住的地方,让霜自己打车过去找她。霜当时对着电话就在等候厅骂了起来,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灰灰的走到公交站牌。
选了一路车会到梅说的那个站,也许是因为过于气愤,霜都坐过了站,只好自己又走了几分钟回到梅说的那个站,可左看右看也看不到梅说的那个店。打了电话给梅,梅说让她等一会儿,她下去接她。霜在公交站牌等了足足近半小时,来来往往的车辆,上上下下的人群,都是流动着的,只有霜一个人是静止的。虽然她的身是静止的,可她的心中的愤怒却一直在打转。
眼看时间已经指向五点,霜公司的车都快下来了,如果错过了公司的车,她就得打车回去又要花好多钱,这时梅的电话才打过来说没找到她。在经过几翻确认后,霜知道自己和梅说的站都没错,因为谁都没想到一个市区居然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公交站口,面对这种“巧合”,霜选择了对自己生气。她在电话里告诉梅不去看她,让她自己好好保养一下。
挂了电话,霜对着天空看了一会儿,眼泪都差点要流下来,她边走,心中的闷气就越重,一路上她紧握着自己的手机,将全部力气发泄在这个硬物上,因为只有这个硬物才不会被她捏坏。她发誓,再也不要管梅的任何事,今天这一个下午,她就感觉自己是多余的,霜此时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同情心泛滥,如果不是,为何要这么自取其辱呢?那个男人如此的待梅,她居然仍是选择他的陪伴,把她这个好友放在一边,任其吹冷风,任其被忽视。这也让霜想起好友的一句话,“友谊和爱情如果分开来对待,那两者都是对等的,可一旦拿两者相权衡,友谊永远是廉价的。”
也许是怒气无法消散,霜明显感觉到了胸部的压抑,朋友说是不是伤到肺了。霜无奈的笑了一下,难道她真的气到伤身伤肺,不会吧,这可是有始以来的第一次,气到伤身。
梅的这种病态也许是现在很多女人的状态,明知这个男人伤了自己,却仍是愿意选择他待在身边,哪怕是他的一安慰的话,一个温柔的动作,她们都会认为那是对她的心意,更认为这个男人会对她回心转意。所以她们宁愿让自己身体痛来祈求男人的那一点点怜悯,可悲可笑。同情心在每个人心中都会有,尤其是对一个病患,但没有谁会因为同情心而对一个人回心转意或重新开始,没有。
爱情与同情在女人心中也许很容易混为一谈,她们不太能分清自己的感情是爱情还是同情。可在男人心中这条界线却非常的明显,他们能很理性的处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们不可能因为同情而去爱一个女人。
梅的这种心态很明显就能看出问题,在她这个年纪,可能很多女人都希望把自己嫁出去,所以如果一个稍微对她好点的男人,她们便很容易把爱情付出去,因为她们不想再被别人说是剩女,也不想再孤单的一个人过日子。可女人必须要懂得,人要先自爱才会有人爱,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还指望谁会去爱你。只有自己珍爱自己,你才会有自信,才会在自己感情路上选择正确的方向,才会容易获得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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