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入秋以来,太阳似乎并不吝啬于它的光芒,整日里用它热情的温度温暖着大地。云朵都羞涩的躲开了。蔚蓝的天空下,找不到它一丝的身影。这样的日子,初始倒也觉得挺好。时间久了,每天对着碧空如洗的苍穹,不免让人心慌。此刻,我倒莫名的怀念起雨来了。我企盼着能下一场秋雨,它可以是倾盆的激情而至,可以是婉约的款款而来。而我只想在这个宁静的夜里,摇椅香茗,静静的聆听雨落窗前的声音,如琴弦拨动,似笛声悠扬。让思绪也随之飘扬,如沐春风。胜饮玉露醍醐。
说起“听雨”这种闲情逸致的雅趣。在中国,千百年来。一直为文人墨客所欢喜。古人关于听雨的诗句,或于雨中的感悟,是颇多的。我记得自己最喜欢的,让我熟读它的是宋人蒋捷的一首《虞美人》:“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 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诗人用听雨来抒发一生的沧桑,用跳跃时空的景像,寥寥数语写尽少年的奢华生活,中年的天涯羁旅,暮年的孤独寂寞。像这样的诗词,我想是要到一定年纪的人,才会感同身受的。而今的我,虽还不至于“鬓已星星也”。然已不惑之年,回想这四十年来,走过的风风雨雨,再读这一首词,自有一番惆怅在心头了。
我觉得,“听雨”最佳境地有二处,一是 前面讲到的僧庐下,这一点我倒是有幸附和上诗人的雅意了,但我却又与之不同,在我想来,这座僧庐应该是坐落于一处三面环山,草木葱茏的清幽之地。门前有一个不大的池塘,池塘里种上一些水草,有没有荷花倒无所谓,即便有那也不过是一季的繁华罢了。后山最好是怪石嶙峋,一眼望去,云烟雾绕,在苍翠间奇峰隐现。庐内的摆设古朴典雅,不要求多,两张木椅,一只几案足矣,之所以要两张椅子,是因为我想我是耐不住寂寞的人,所以我希望此时有一位高僧陪着我,一起听雨。听那飞檐滴下的”滴答,滴答“雨声,时断时续,如晨钟暮鼓,似梵音清唱。看那细雨无声坠落池塘,泛起圈圈涟漪,像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我希望借着这清灵的雨声,涤荡去我心灵的尘埃。我还想眼前这位高僧,用他的大智慧告诉我,人生之事如何取舍,我的人生最终又将何去何从。
又或者,沏上两杯清茶,几案上摆一盘棋,在氤氲的茶香中,彼此静默不语,神清气闲的决胜于方寸之间,排兵布阵于穷庐之下。窗外细雨如丝,云雾绕梁。如此情景,倒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了。
其二,退而求其次之。那就是在一个有雨的夜里,临窗而坐,庭前当有两棵梧桐树,或几株芭蕉树 。于是在这样的夜里,我可以一边翻卷吟诵着前人的诗句,一边听着窗前风吹梧桐叶,雨打芭蕉的声音。看那绵绵丝雨,亲吻着窗台玻璃,积聚成一粒粒水珠,慢慢滑落,“滴答”一声绝然而去。此刻没有白昼的喧嚣,没有世俗的缠扰,只留寂静于我细细品读着雨的心声。这可谓是婉约的雨了。这样的雨夜,最适合于诗人吟诗赋雅了。
还有一种雨声,它不来则已,一来必是让人惊心动魄 ,狂风为它开路,巨雷为它壮威,它来时倾盆而至,去时悄无声息,这样的雨声,最适合在心情烦躁时倾听,它能刹那间洗涤去你心里的阴霾。不过它不会让你细细品尝它的韵味的,它来的快,走的也快,往往在你意犹未尽之时,绝然而去,留人以怅然若失。但我想,不管何种雨声,只要用心去品味,都能领悟到当中的乐趣的。
而现实却是,生活中的我,很难寻求得一处这样适合听雨的佳境了, 每天生活在被钢筋丛林包围的城市里,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得为生活而做着种种努力。很多时候,尽管雨下的那么温柔,雨声缠绵如一首首情歌悠扬,我匆忙的脚步,我游离的眼神,却怎么也扑捉不到它的美丽。我的门前也不见有着梧桐和芭蕉树。生活的琐事更加让我无法去寻找那一处僧庐,于是我那听雨的心情,也就在这当中被抹杀了。
神游雨境,收回心绪,看看窗外,依然风清月明,看来明天又将会是个大好晴天了。俗话说“天有阴晴风雨,路有坎坷不平”。不管这场秋雨何时到来,亦如人生的叵测难料,我都将告诉自己,坦然的面对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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