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国庆节特别优雅,我们的中央电视台突发灵感,要搞一次关于“幸福”的调查,让记者满大街的追着大伙儿问,“你幸福吗?”毫无疑问,得到的回答都是几乎“保持一致”的“幸福”。假如回答有些异样,达不到他们与生俱来的心理要求,这些记者都知道,把这些异样“省略”了。
近日,我们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记者马上抓住机会没头没脑地第一句就突然去打听他“你幸福吗?”没有想到,稻草没捞着,反而弄得自己碰了个灰头土脸。但是因为是在大庭广众之中,又加上莫老先生突然蹿升成了着着实实的“名人”,只好不能将他的回答“省略”,而如实的报道了。
细细品味,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句废话。笼统的问一句“你幸福吗?”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究竟是哪方面幸福呢?究竟是哪个层面达到要求是幸福呢?每个人的幸福观是什么呢?每个人对幸福的感觉是什么呢?昨天幸福是不是意味着今天或者明天幸福呢?……比如高高兴兴的外出旅游,半路上遇到车祸,应该是幸福还是痛苦呢?刚刚喝了酒,就和儿媳妇顶嘴,是因为喝酒幸福还是和儿媳顶嘴幸福呢?
实际上幸福至少应该分为三种,就是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和生理层面。而最基础的是物质层面。
在物质层面,大家就想到衣食住行。人们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是幸福的根。在远古时代,大家都在茹毛饮血,首先就是“吃饱”为幸福。为了这种幸福,人们就要作艰苦的努力:打猎、种植、采集和养殖,用这种“痛苦”的劳累奔波来解决生计问题。“柴米油盐酱醋茶”已经是进化到一定阶段,解决“吃好”的问题了。后来人们有了剩余,由于生产工具的改进和空余时间的增多,由“燧人氏”进化到“有巢氏”,开始考虑衣和住行。在那盗贼蜂起,绿林争霸的年代,梁山好汉们首先想到要“大碗喝酒,大快吃肉”。直到现在,人们在物质上,仍然是首先着力解决“衣食住行”。所以“幸福”的基础是“物质”。
精神层面又有多种,孔老先生酒足饭饱了,于是冥思苦想要给人们套上精神的光环,于是发明了“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的幸福观,就是教导人们当好西周领导们的良民,从理论上开始了解决当好狗腿子为己任的幸福问题。到了现在而今眼目下,终于涌现出了一道道“幸福”的风景:领导们大腹便便“亲自”来到会场,“在主[xi]台前排就座”,作了重要指示,享受着与会者一阵阵长时间热烈的鼓掌,正儿八经的体验“一览众山小”的心旷神怡;孔乙己死肯书本,就是想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即使肚儿空空,但是却美美的享受“读书人”的清高;勾栏院的青楼们用自己的“有效部位”尽力的捞钱,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从良,甚至为自己立一块牌坊,以便享受流芳千古的幸福滋味;唐玄奘之类的长老们为了效忠释迦摩尼,宁肯“慈悲为怀”甚至强行患上很绿色很低碳的“禁欲”不育症,也要诱导良家童男剃度修行,自己痛苦了,还要把痛苦作为“幸福”强加在别人头上;那年头为了实现“乌托邦”式的共产主义,人们饿着肚子高举“三面红旗”,硬说自己生活在蜜水里,而且盼望着有一天能够“忆苦思甜”而津津有味的饱餐一顿“忆苦饭”……
而对于生理层面而言,则更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柳下惠的“坐怀不乱”其实是一种假正经的“幸福”,如果他身体还行,极有可能是“欲盖弥彰”或者偶然强忍了一次“性饥渴”,如果他是身体已经跟不上形势又忘了带上嫦娥加丽丸之类的劲药,是自己在脸上贴金,不行了,还要别人效仿自己当好萎哥;人得了病,要和病魔作斗争,为了鼓舞他,硬说他与病魔作斗争是幸福,××迪残疾了,但是在和病魔的斗争中活了下来,而且事业上也很有作为,但是那是幸福吗,如果是幸福,那我们大家为什么不都去让自己的身体也残疾一把?
有些人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一天,突然有人施舍,让他撑破了肚子,他肯定“幸福”了,可是,等他撑饱了的肚子凹下来,又想到这下顿在哪里的时候,他肯定有些失落甚至感到痛苦;有些人的追求不高,只要能够有事做,扫扫地,捡捡废旧,或者给“大王”当当喽啰,混一碗饭就很幸福了,当然如果有机会在领导亲临现场的时候鼓鼓掌而被领导发现,那更应该“春风得意”了;可有些人天生就是想着往上爬的料,刚刚当了官的那些日子,也许觉得幸福,可是当他发现,他的官好长时间没有“长大”,那“强烈的接班人意识”就会让自己觉得凄凉甚至痛苦;有些人在任上捞了第一把的时候,他很幸福,当他捞了更多的下一把,在幸福的同时,他可能因为第一把捞少了而后悔而失落,当他捞得越来越多,越来越觉得幸福的时候,却因为常常提心吊胆怕东窗事发而从梦中惊醒,也许有些痛苦,就会自觉的想到如何转移财产,如何携家小和银两细软到海外定居;有些人被绑在小三的战车上,玩得尽兴的时候,因为小三的胃口越来越大让他力不从心又无法摆脱而需要去铤而走险,那可能也是一种痛苦;遇上一个她,就有了“怦然心动”,可是寒暄之后,就是擦肩而过,留下一匹单相思,那种幸福只好化作乌有;穿着比基尼在t型台上走过是一种时髦,可是假如把t型台搬到荒郊野外,风兮兮的让身上起鸡皮疙瘩,那时髦也许荡然无存……祝英台奋不顾身扑向梁山伯的墓茔并且化蝶是一种幸福,虽然是虚无缥缈的遐想有些无奈;三霄娘娘祭起混元金斗打了姜子牙一个措手不及也是一种幸福,即使有些痴狂;×柏芝的那一艳,更是让好多人作呕,好多人陶醉……中国大约有十四亿人,可以说有无穷大于十四亿个的幸福和痛苦。
现在我们的社会是一个歌舞升平好像是“桃花源”的世界,可是,在这个歌舞升平的世界中,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财产集中在少数人手里,还有很多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据官方统计,说是几千万。也就是说,少数人越来越幸福,多数人越来越痛苦。而这些痛苦的人就忍不住要向少数人反映自己痛苦的情况,于是,在这个“桃花源”中,就出现了没有遵守领导精彩绝伦的“重要指示”,没有和我们的领导“保持一致”被视为要犯上作乱的“不稳定因素”。多数人的痛苦改变不了,而领导的幸福就“辩证的”转化为“非常重视”绞尽脑汁要“消除不稳定因素”的痛苦。
人在世界上生存,要让自己生活得越来越好,就要有目标、有追求。有的人在国内赚了不义之财把妻儿送出国、自己胆战心惊的“裸”一阵子之后找机会出国与妻儿甚至小三共享天伦之乐;有的人没有钱就天天想着能够住上廉租房,吃上低保;这些都是不二的多样化的对“幸福”的目标和追求。要追求就要奋斗甚至创意和挣扎。目标是没有止境的,追求也没有歇息的驿站,因为人的欲望没有止境,因为人们对“幸福”的企盼永远不会封顶,而且往往是“一阔脸就变”。这追求和奋斗和创意和挣扎就是一种劳累甚至痛苦。假如我们都以为自己幸福到头了,没有追求和奋斗和创意和挣扎,我们人类就不会有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就会忘记老聃同志的名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只好躺在幸福的席梦思上“寿终正寝”了。
可以说,中国乃至世界上只有一种人在享受幸福,那就是失去记忆、完全神经错乱的甚至长着天才模样的疯子,因为只有他们才真正的无忧无虑。但是即使是疯子,当他被治好后或者间歇性的恢复正常,也会感觉烦躁和痛苦。
假如我们回答“幸福”,也许是自欺欺人或者是迎合提问者心理上的良苦用心,如果回答“不幸福”虽然往往是真实的感受,却蕴含曲解社会的暗喻。看来这个问题要真正得到答案,就应该如莫言老先生所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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