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鸣沙山、月牙泉、敦煌石窟若影幻　

【幻影莫高窟】

拿着软尺走量在1:600万的地图上。太原——柳园近乎一尺。

火车又是30多小时的蜿蜒攀爬，渐渐有了1600米的海拔。有耳压反应，血压降到头昏，眼痒而肿，上药也不管用。只好在车厢里带上浅紫色的太阳镜，夸张却无奈。

靖边……银川……武威……到了嘉峪关。因为这个景点取消返了钱，只能遗憾在站台上逗留片刻。脑海一下就翻出了大连已故摄影家刘黎明《永远的长城》中嘉峪关雄浑、巍峨、神秘的远照：“关”是轮廓的黑，“天”是深浅交错的蓝，“天下雄关”像一位坚贞不屈的勇士，日夜昂首天外。

我眼前的天外是荒漠戈壁，唯有一簇簇红柳在游者的视野里游离着，火着。

柳园火车站前到处都是“采棉工”。多是女性，席地散乱而坐，无奈迷茫地看着大眼睛的女导游带我们穿行在其中。

听说要2.5小时的路途先到敦煌莫高窟，我精神起来。大巴走了好一段“搓板”路，我倒感觉像给胃肠按摩。飞起的沙尘也仿佛给了河西走廊尽头的信号，新奇、刺激。

我印象之深的莫高窟不是画报、影视，而是读了余秋雨早年的一篇《莫高窟》的文章。

他说他在那里呆了好几天。从第一天入暮，对着这堵山坡傻想，到第三天后再探她的底蕴：

“比之于埃及的金字塔，印度的山奇大塔，古罗马的斗兽场遗迹……莫高窟可以傲视异邦古迹的地方，就在于它是一千多年的层层累聚。看莫高窟，不是看死了一千年的标本，而是看活了一千年的生命……”

我反复咀嚼：“它是一种聚会，一种感召。它把人性神化，付诸造型，又用造型引发人性，于是，它成了民族心底一种彩色的梦幻、一种圣洁的沉淀、一种永久的向往。它是一种狂欢，一种释放。在它的怀抱里神人交融，时空飞腾，于是，它让人走进神话、走进寓言，走进宇宙意识的霓虹……”多美妙的观感，更让我想得痴迷无限。

我手捧着设计精美的明信片的门票，心早已飞进了窟内。放眼那一堵伟岸的海沙沉岩上深深嵌入的一个个洞窟的远像，联想着壁画连起来长达六十华里壮观神奇的样子，激情陡升。

为了弥补洞内严谨拍摄的遗憾，我带着小跑抢着外景，连图窗里的卧佛影照也不落下。好在这里每人都给装配了一个小集群扩音器，接收导游的声音一小，就赶忙追寻而去，不会掉队。

人很多，大的洞窟最多有三支小团队（100多人）的样子。导游滔滔不绝，我的眼神简直不够用。塑像的高大威扬，色彩的斑驳支离，壁画的玲珑千奇，建筑的精湛宏伟……我来不及对照壁画找寻远古的故事，只有听着解说员小姐们蜻蜓点水般断断续续的讲解。

最惊叹的要数莫高窟最大最高的弥勒大佛了，我把脖颈都仰成了直角。相传女皇帝武则天说自己是弥勒降生，于是武周延载二年开始营造的。细看大佛慈眉善目，没穿袈裟，下摆是朝服的裙摆，胸丰而润，偏女性化。　

据历史记载：莫高窟到唐武则天时代，建造的洞窟就达到1000余龛，因此，俗称千佛洞。虽经过千百年来自然和人为的破坏，至今在南北长约1600余米的岩崖上仍保存洞窟492个，珍存壁画4.5万多平方米，遗存彩塑2400余身。

佛家有言，修建佛洞功德无量。莫者，不可能、没有也，寓意：没有比修建佛窟更高的修为了。

我们真是很幸福，可以站在历史的长廊前饱尝眼福，审视评价。或深或潜索取自己兴趣的章节内存。于我，喜欢卧佛释迦涅磐的大像，感慨：“涅槃寂灭”。那是佛教修行的最终目的和最高境界。

想来佛的前世，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者，只是在通往超脱的路上，有一颗恒久的虔诚心。试问，在生死的临界点上，又有多少人可以像释迦一样，走向永恒的安乐呢？我在佛前永远仰视膜拜。

充其量看了不到8个洞窟，紧张的连身上的汗水都没消散。出了洞窟仿佛都有回不过神来的感觉。　瞅着大家在休息，我又冲入第17窟藏经洞，一个人在反刍：空了，真是空了……

当此洞窟被发掘的40年后，大量宝贵文物被英、法、日、俄、美等国的“探险家”、“考古学者”劫去。仅英国的斯坦因，就于1907年、1914年两次来到敦煌，劫去34箱、8700多卷宝卷，至今藏于伦敦大不列颠博物馆……

不愿在想了，渐有痛之于心。那些洞窟墙壁像被剥去了一层层肌肤的女人，痛苦的*吟后，淌了一地的血……

莫高窟千古不朽，博大精深，又荣辱并存。她是东方瑰丽的明珠，举世闻名的文化的瑰宝。

为之自豪，唯我们是龙的传人。　这自豪还来自那些混迹在游览者队伍里，金发碧眼的洋人，伸出大拇指ok!ok!的赞叹里；在他们不远万里，用加倍国人门票钱却乐此不疲的羡慕嫉妒的眼神里。

出了洞窟我放眼对面的三危山，连绵巍峨。我只相信这是大自然的一种造化，终让她人力莫及。

“舜逐三苗于三危”（《山海经》记），这华夏文明的早期屏障来做莫高窟的映壁，何等的大气磅礴？何等的恒久匹配呢？！

我慢吐浊气，深吸三危山的豪气，豁然开朗。赶紧跑去，把明信片门票加盖个邮戳。

在广场一隅，在两座汉白玉雕塑的高高的“飞天”和“反弹琵琶”雕像前，我神韵大方地模拟出千古诱迷的姿态入境——入镜！

【壮哉——鸣沙山！美哉——月牙泉！】

（1）

相似赵薇的导游小妹的宣传是成功的。我没挡住“宫廷宴”的诱惑，回请了8号家庭8位旅友。

当外面的团队餐风卷残云被劫空的一刻，我们还优雅地品尝精品陇菜的味道：驼蹄、驼领儿、羊排、土鸡、鳟鱼、山珍、发菜、酥饼、拌面……每一口都让大家吃出了地域风情。我照全了每一道菜品，却记不住那些诱人的名字。看照片里个个盯着菜品的表情，每人100元，一个字形容那叫——值！

我们最后上了大巴。擦净油沫沫的嘴巴，满足地被车颠摇着，渐渐有了真寐。南柯间就到了鸣沙山的脚下。

山沙和海沙的区别是：它们出水太早，且再也回不到水的滋润中。它们怨恨过早的“成年”，从此修炼在太阳下，凭借风的能量把它们举起，堆成一座座“大气候”……它们是想和海比高深吧？！

站在被神化了的鸣沙山前，大野里没有半丝颜色。抓一把沙紧攥，却徒劳了一番。

它们的好看大概就是集合的力量吧。这称为“沙岭晴鸣”敦煌八　景之一，长40公里、宽20公里，最高处约250米，全山积沙而成。山峰陡峭，背如刀刃，山麓有翡翠般的月牙泉。

我们每个人都穿上了10元租来的橘黄色大鞋套，高高的像绑腿。如果时间够用，我是可以靠双腿尽快征服面前这座沙山的。

导游一开始就打消了我们骑骆驼的念头，因为时间不够。

三人一组，乘上插有小红旗的黄色越野吉普，颠簸驰骋都是感叹和“享受”。女驾驶员把脸部包装的像打劫，一对炯炯有神的眸子，没有温柔只有专注。那车像是在没有路又都是路的硬沙处跑着，兜着大圈把优哉游哉的驼队最终抛在山腰下。看着那一对对沙漠里移动的旱舟像“长城”，一份向往，又一份得意。那是远古和现代的比拼带来的吧？！

车把我们像倒载似地卸在山的三分之二处。望着飘有一面面红旗的山顶，我满心只剩下了征服。

沙山聚集着太阳的热量，山腰没有风。爱人斜着走出不到30米，像趴窝的母鸡，将衣服盖住秃顶的大脑袋，坚决不再前进了。

我选择坡陡的一面。那个有人工铺放“梯子”处是要钱的，我不去走，因为不值。眼望约不足100码的顶峰，我只走出30几步就大汗漓淋了。每一步都是跋涉。我奇异，软软的沙有如此大的吸力，足以让彭加木当年的失踪成为千古之谜。

三个不相识的女游客在山顶光着脚丫大喊：“姊妹脱了鞋更好走些！慢慢爬……”我上来犟劲儿，这次加上两只手再爬。原来回归了猿人初期的行走，有时很管用。

山下旌旗在望\山腰驼队相闻\观沙大军万千重\我自鸟瞰不动……我腹里突然就有了这不伦不类的【西江月】观沙山。

快门里留下我征服的笑脸，在沙山顶，在红旗旁；鸣沙镇掩映在绿洲里，在戈壁、在远方；驼队变成了沙海漂移的旱舟，或成撇捺，或成圈圈，组合出梦幻里的画卷。太阳神奇地将我的身影留在自拍的影照里，还有猎猎的红旗，小如羚羊的驼队，挺美。

要是退回5年，我会独自跑去和年轻人一道“滑沙”，哪怕听到一点点“沙鸣”声。

我远远看着那一串串快乐的滑沙人，欢呼吆喝着，感叹岁月有种不饶人的凄美。

（2）

“月牙泉”的奇妙是她藏匿在沙山环绕的腹中。那样消瘦单薄，那样清灵曼妙，让人一下会想到静卧湖边的少女。她是在托腮搭胯的瞟月，还是再等如意郎君？

传记：古有“沙井”之称，在城南7公里鸣沙山北麓。东西长218米，南北宽54米，平均水深5米左右。泉形逼肖月牙，涟漪萦回。

又传说：当年唐三藏去西天取经，途径敦煌，因为是无际的沙漠，没有水没有食物，白龙马已经死了(当地有白马塔就是安葬白龙马的地方)，唐僧艰难跋涉，也快倒下。此时正被观世音菩萨看在眼里，从紫金瓶里滴下一滴金水，瞬间在茫茫沙漠里出现一汪月牙似的清泉，而且泉里还有一种叫“七星草”的植物，可以治百病。“药泉”由此神传。

大漠的水是何等的珍贵？有了这湾取不尽用不完的清泉，那是何等的幸福和感激？！后来人把这对“孪生姐妹”吟作：“山以灵而故鸣，水以神而益秀”；“鸣沙山怡性，月牙泉洗心”。我们从遥远的渤海之滨寻来，不正是要“洗心”的吗？！　

妙在这湾神水前，我又碰到了20多年共过事的好妹妹黎黎。我们如画般留照在这仙境里，牵手在这秋韵里。喜欢她，还是那样自信、成功，还有当年女兵拐带出的——率真、大气、高雅的美。

现在的月牙泉景区依旧美幻。庙宇亭台绿树成荫，沿亭台前的长台厅洁净如洗，一些小门点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小饰品、小食品，让游客驻足流连。

依栏眺望，湖水像一面镜子，弯弯的像神工雕琢。泉水的保护是一流的，沿泉边都是封闭的，游人只能观望慨叹而近不可触。

月牙泉，您把自己匍匐在沙山脚下，就像对神灵的膜拜，虔诚而个性。原来能俯下身子去接地气的人和物，也一定能聚集大地的能量，暗中有助。正因为您在此有千年的潜藏，才没有更多的争端纷扰，使其修成正果，取之不尽。

若是入夜，这里的美会咋样呢？

当天上的月儿也瘦成这般俊俏时，再映入泉中，定会奇妙无比：

大月儿抱着小月儿；蓝月儿抱着玉月儿；沙也不鸣了，水也不涟了，只有心冥冥地和其对话……那一刻不是天堂仙境是什么？

再次把您的“脸儿”留在镜头里，“第一泉”，您是我心中永远的爱恋！

我用一步一回头的不舍，在心底呼唤着您：别了，月牙泉……

【待续】

心无垠作于2012.10.1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