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说好今天就去省城看医生去。最近总是低热，办法想尽了，点滴打了几十瓶子，结果还是效果不佳，昨天还说好了一些，心想也许也到该好起来的时候了。不料昨晚接到一个电话，让我今天早晨去参加一个评审会议。我问什么内容？对方回答说是选拔县级拔尖人才。说我是评委，不能代替，临了还悄悄告诉我，去的时候一定要穿正装。

说到穿正装，我的心里就不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多年了，我一直就是不喜欢穿正装。西装革履的，打上个领带，看似道貌岸然，其实心里想些什么，我想上帝都不一定会知道。我一听说是穿正装，我就知道今天的评审会，程序就是主要的。既然是程序，我也就无所谓了，不用思考，就是听听，顺便画几个分数，也就算交差。

会议是通知在今天早晨八点五十分，这样的通知会议我已经很久没有遇上了，平日都是一半个小时为起点，今天看来这个会议还是很严肃的。要不然怎么会通知在八点五十分呢？别看这十分钟，这可是个了不起的作为，这是需要一种观念作支撑的。我是八点四十分从家里准时出发，一路上效果还不错，没有被堵车。到会场楼下的时候正好是八点四十七分钟，上楼坐电梯，三分钟足够了。

来到会场我发现乱糟糟的，似乎没有马上就开始的意思。正巧遇见一位老同学，他也是一个部门的一把手，我们好久没见面，既然会议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我们就顺便交流起来。我问他在最近都在干什么？他说能干什么，还不是老样子。不过老同学最后却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啦，他总想退休，尽管知道这不可能，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直在这么想。

我问他怎么会有如此的想法。现在的社会可是一个是官比民强的社会，大家都想当官，他怎么能想着退休呢。再说了，现在有些人为了能多几天官，连母亲受难的日子都随便改掉了。可老同学真的是有些不识时务。不过老同学说，现在的事情真不好做，按说在这个位置上，不干事不行，可要是真想干，却很难很难。

我知道，在和老同学交流下去，恐怕就不会有深浅了。正巧我看到会议有开始的迹象。这时我无意看了一眼表，已经是九点半了。看来通知会议的人也是把大家不能按时到来，所以就设定了提前量。

今天早晨也不是奇怪，突然降温，西伯利亚的寒流似乎一夜间就来到了我们这里。好在我没去想那正装的事情，所以还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但可怜的老同学就不然了，自己按照规定穿了正装，所以里边就穿了一件衬衫，尽管还打着红领带保护住脖子，可是身上还是遮挡不住寒流，不一会儿功夫，他就告诉我，这该死的天气简直就不懂人性，怎么说冷就冷起来了。

不过这时人家开始宣布会场纪律，说是为了公正，所以请大家不要随便离开。而且必须把手机交出去，和外界断绝一切联系。好乖乖，看架势，今天这个拔尖人才还的确是有些令人感到神秘。不过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徽标上写着是五次，但是前四次是怎么个搞法，我是不知道，也许当年我没有权利知道吧。我手里拿到一份名单，还有简单的事迹介绍。我一看我们系统人不少，看来大系统还是有大系统的好处，别的都是三四个人，我们却是七个人。

既然是拔尖，所以我看到的名字大多还都有些印象。特别是那些在一线的人，给我平日留下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在我的对面坐的是专家，是不是专家我不清楚，但是面前的牌子上写的是专家。现在就是这样，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人家怎么说。

第一轮说的就是我们系统的人，播音员先是介绍事迹，接下来是专家们开始进行评议。专家们评议完了就是打分，打分分了三个层次，专家是一个层次，像我们这样的废物也是一个层次，接下来是一代表两委员，三部分组成一百分。打分的速度很快，大家看起来对这样的事情也都习惯了。

总共有四轮，尽管我现在是在一个大系统上班，可说心里话，我对这个系统的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更不要说其中的渠渠道道了。当时我就是凭着一种感觉走，不过现在能凭着一种感觉走，就已经不错了。不过其中有一个行业我还算是内行，所以说到那个领域的人物时候，我还是产生了很多的联想。其实什么是拔尖人才，从我走进这个空间就一直没有弄明白。在我的心里，既然是拔尖，就说明是在顶峰。可是现在什么样的情形才算是顶峰呢？我想不光我不知道，恐怕策划这个选拔会的人心里也不是很清楚。

说到这里我就想到了程序，现在社会，很多事情似乎就是程序问题。尽管我也读过不少关于社会的理性文字，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关于程序的法则。是的，既然是社会，自然就少不了程序。尽管我们都知道，生命的真正意义是不能拿程序来规范的。但是社会现在总是要把很多关于生命的实质想通过一种社会的形式规范起来，想一劳永逸。

前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啦，周边的一些小国家突然对我们发难，好像都是预约好的，都是在海里，都是领土问题。先是菲律宾说黄岩岛是他们的，我们争究了不少时间。尽管菲律宾的军队相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我们的足球和巴西的足球一样，根本就没有一点可比性。可是菲律宾似乎并不害怕，好像看透了什么。

最后尽管各方面的叫嚣声小了，但是好像问题还没有解决。领土问题谁都知道是不能让步的。既然我们说黄岩岛就是我们的，我想拿回来就是了。可是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怪异，是我们的拿不回来，有时候和人家讲道理有讲不清楚。偶然说上一两句大话，又吓唬不住人家。弄到最后，事情还是那个事情，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只是沉默了，似乎沉默就能掩盖一切。

还有如今的钓鱼岛，从我知道钓鱼岛那天起，就知道他是中国的。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听说小日本竟然从私人手里给买去了，变成了他们的国有土地。这还得了，当时中国是一片沸腾，各种声明是义愤填膺，好像箭在弦上。当时在家里，妻子就很担心的问我，说我好歹过去也曾经当过几天兵，像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打起来？

妻子是有妻子的担心，这个我知道。因为儿子再读国防生，明年就毕业。做母亲的，大概她想的没有多么崇高，担心的只不过是儿子。我当时一听就笑了，我让妻子放心，像现在这么个样子，怎么可能打起来呢。我们是什么呀？我们是正人君子，正人君子那是动嘴不动手的。再说了，小日本算什么东西，是强盗，我们怎么可能和强盗去一争高低呢。

我这么一说，妻子苦笑了，其实她也只能苦笑。她知道我是在调侃，知道我是在胡说八道。现在不调侃还能在说什么呢？正儿八经说，就没有正儿八经的结果。要真的正儿八经，心灵会更难过的。

不过有一天，我正在家里经受病魔的煎熬，突然妻子从外边回来，一脸的喜庆。好像是遇到事么天大的好事了。我问她是去哪里了？她说回娘家了。接着说，他老爸说新闻里已经说了，小日本已经害怕了，开始给我们道歉啦，看来钓鱼岛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至少是不会打起来的。

我就说妻子怎么如此的高兴，连我的病都不过问一下。原来得到这么一个消息。不过说心里话，小日本的个性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人家也觉得是领土，既然是领土，怎么可能轻易就让步呢。在小日本还没有这样的先例，在中国就不一样了，在大清朝，我们赔钱割地，只要是能丢人的事情都做了。尽管我们不能说这个先例会预示什么，但是有这样的先例，总还是我们心里的一个痛。

不过没过几天，妻子又皱起眉头，说她在网络上看到了，小日本出尔反尔，现在还要做什么宣传册子，向全世界展示，钓鱼岛就是他们小日本的。而且这几天又和美国人一起搞什么军事演习，好像还是关于夺岛的演练。明年人一看心里都明白，小日本实在展现什么。不过我们这段时间的声音小了，不知道是开锅前的沉默，还是本来就是一锅凉水。过去我听老人说，在中国沉默是金，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还包含着什么。

当然了沉默无语有时候也挺高明的。就像莫言，自己叫了这么一个笔名，结果不小心就让诺奖给砸到了头上。能获得诺奖，在中国也算是天大的好事，因为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嘛。我不知道这诺奖是不是和莫言的名字有关，但是讨个吉利，大概这也是沉默是金的范例吧。

坐在评审的会场，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尽管走仕途已经练就了坐功，可是面对如此乏味的场面，我还是有些经受不住。其实我不是不理解领导，有时候他们也没有办法，也很自由在做一种程序。尽管结果也很重要，可现在的问题是，只要有了程序，结果也就无所谓了。一直到中午十二点过两分钟，会议总算完结了。专家们人家还给安排着饭食，我们这些人只能回家去吃饭了。

因为在会场手机被收去了，所以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全然不知道。拿到手机一看，光是信息就有几十条，其中一条是我邀请的省城的设计专家来了，不管说什么，我总的陪人家吃一顿饭吧。我赶紧联系，结果人家已经定好了桌子，我赶紧让通知相关的人员。结果大家大多都已经吃过饭了，所以也只能叫作陪。

席间，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脸发烫，用手一摸，果然是又开始发起烧来。十几天了，几乎天天低烧，昨天好像好了，没想到今天参加了一回拔尖人才的选拔，竟然又烧起来了。看来下午我有的走进炼狱，结合搜生命的考验了。难道说这样是程序？不会，生命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生命也不会有如此的程序。因为生命是真实的，生命是自由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