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门缓缓合上时,我自由了。
家,音讯全无,惟一的亲人——姐姐,也是在我刚入狱时和姐夫来过一次。提起姐姐就有怨气,其实东窗事发时,她只需破费点钱财就能摆平此事,可她把钱看得太重了。五年啊,我输了尊严和似水流年。
该往哪里去?还是落脚姐姐家吧,毕竟血浓于水。到达姐姐居住的那个小镇时,天已黑了。有一车夫穿戴得严严实实的,我说了目的地,他甚至没与讨价还价就让我上了车。
那车夫居然是姐姐!更令我目瞪口呆的是姐姐竟成了跛子!强咽下心中的疑问帮姐姐把车子推进了院落。姐姐没给我喘气的时间,就从厨房时端出了香喷喷的鸡汤。我想知道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姐姐很快熄灭了灯,关上了心门。起床时,姐姐已摆好了饭菜,我唤姐姐一起用餐,可姐姐穿戴得严严实实地去推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我再也控制不住了自己,喊了一姐姐,泪如雨下,姐姐的脸上晃过一丝笑容,继而兴奋地掏出一沓零零碎碎的钱,指着我身上的衣服。我才觉身上的囚衣是那么的刺眼。
男装区,骨子里那份暗涌的不甘还是把我的目光引向了高价位的服饰。姐姐如被世界遗忘的人,只是静静观望。从款式到色泽再到面料的挑试,最后我买下了可心的衣服,钱所剩无几,可我还想要根皮带,要知道自己腰间的皮带是从死囚犯那儿捡来的。
机会向来是给有准备的人,我的特长再次满足了我的欲望。
容光焕发地走出商场的那一刻,久违的成就感又上眉头,只是这份欢乐很快被姐姐给破坏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我的脚下,撕扯我的衣服,打骂哭喊,直到警察局的工作人员上前协助我才从她的歇斯底里逃了出来。
姐姐疯了,每天重复做的事情就是扯下皮带狠狠地抽打自己。
我也终于知道了姐姐的沧桑之谜。她一直在为一个不争气的弟弟而痛心疾首,所以想借助法律改造我,在我服刑中,她和姐夫一同去看望我,不幸的是,归来的途中出了车祸,姐夫当场身亡了,她也落下终身残疾。
姐姐只所以苦撑到今天没有崩溃,是因为她还在替父母站岗值班,等我归来。而今当她看到我重蹈覆辙偷了商场的皮带时,心中那根支柱坍塌了,所以她疯了。
我学会了蜕变,不惜苦力地做工,用血汗钱给姐姐看病。休假时,陪她散步,讲小时候和爹妈一起相处的往事。而那根皮带却以鞭子的意义束之高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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