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是什么样子呢?拳头大小,血管密布,柔柔软软,敏感易脆。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稍不留意就把心伤了,痛了,碎了。
而让你伤的最重,让你痛得最深的却往往是你最爱,最在乎的那个人,有多少亲人朋友就这样痛着伤着老死也不相往来啊。
我曾经的一位同事已经十五年没回过家,也没跟家里人联系过了。孩子十二岁了还没去过姥姥家。我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的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这种决然那么让人不寒而栗,痛彻心扉。她对我特别好,总是像大姐姐一样关心我,照顾我,爱护我。而且,她对每个人都很好,热情善良,通情达理,只是不知道是怎样的伤害让她对家人如此恩断义绝。曾经有好多人提醒过我,千万别问她的家人,可是在去年农历七月十五的晚上,我见她在路口偷偷烧纸钱,还是忍不住问了她是烧给谁的,她说给爷爷奶奶。我禁不住小声的说:“死去的人总是能让我们忘记所有不愉快,只记美好不记伤痛,如此真切地怀念着。而活着的人,我们却往往忽略不计,狠心遗忘,你不觉得这很可悲吗?”她望着我欲言又止,默不作声。我临场发挥,想起一个小故事,跟她说:“记得我在一篇小说里看到过这样一个情节,一个小女孩跟家人吵架离家出走,身无分文,无奈蹲在一家饭店门口,天黑了,饭店老板来关店门,发现又饿又冻的她,知道她的情况后,立即将她带进屋,给她煮了一碗热汤面。女孩感动的双膝跪地说:“谢谢老板,你比我的父母都好,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没想到老板却发火了,他说:“你父母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几年,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一日三餐给你吃,供你喝,不缺你吃,不少你穿,你居然说走就走,丝毫不担心他们有多伤心,多难受,多焦急。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碗面居然能让你感动的双膝跪地,痛哭流涕,你不觉得夸张可笑,牵强滑稽吗?”女孩羞愧难当,懊悔万分,赶紧回家。
朋友听了,双肩抽动,低声哽咽。我扶着她的肩,小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经历,但不管怎样,给老人一个机会,宽恕他们也就是在释放自己啊。在他们有生之年带着孩子回家看看,他们一定会欣喜若狂的。我一个外人你都能对我如此宽宏大度,容忍谦让,何况自己的亲身父母,有什么不可以饶恕,原谅,理解的呢?”她抱着我痛哭起来,当晚就去买了回家的火车票。
人往往都是这样,越是对自己最亲近最在乎的人越是要求过高,挑剔过多,期望过大。一旦稍不顺意,就会觉得受了太大的伤害,流出的血便会化作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外壳将那颗本该柔软的内心层层包裹,让它强硬的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我曾和一个最要好的朋友,以前几乎形影不离,惺惺相惜,只因了一件小事闹的怨气冲天,过结太深,再也不相往来。谁都认为对方让自己太过失望,任何人都可以不理解我,而唯独你不可以;任何人都可以这样对我,可偏偏你就不行。不曾想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再怎么情投意合也不可能完全走进对方的心里,迎合某个人的心思意念。因此太多的时候我们总是对别人要求得过高,对自己看得过重。
一日,我收拾以前的课本,发现一摞信笺,打开来一封封读,都是她以前给我的来信。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似乎又看到了她如花的笑靥,听到她亲切的喊我的名字,想起她每次挤进拥挤的人群中替我打饭,帮我打开水,甚至每次都陪我一起上厕所,禁不住潸然泪下。我迫不及待的打听到她的电话,急急打过去,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她一下子听出是我的声音,叫出了我的名字。“小燕子,你在哪里啊?我去看你。”她说,“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偷偷打探你的消息,可我却没有勇气去找你,去请求你的谅解。”她哭了,我也哭了。这是我们分别十六年后第一次通电话。
第三天她真的坐飞机过来看我了。原来,真正的朋友一定会给你解释的余地,改正的机会,转身的勇气。真正的朋友,是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回头的那个人。
昨晚,在一个好友的空间看到这样一句话,她说“生命中的那个人,或许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感到的只是淡淡的温暖,并不比一杯热茶更显著,但失去的时候,却会感觉到整个世界都荒芜了。”是的,人的心有时候真的不自知,以为某个人的关怀与爱护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因此会习以为常的不加珍惜,视为空气。而当某一天失去的时候才会感觉是那么的不可缺失,好不自在。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真的格外微妙,远了近了,近了远了。太远了就淡了,太近了就腻了。就这样相吸相斥地保持着近近远远的距离,若即若离的维持着忽高忽低,忽冷忽热的温度。
“赏心只有三两枝”朋友再多,真正能读懂你的也只不过三两个,可能我不是那个让你笑得最甜,伤得最深的人。但我始终认为无论时光如何荏苒,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我一直是在你左右默默陪伴你的那个人。人的心,海底针,也许我们永远猜不透对方的内心,但我相信,伤了,痛了,碎了之后,心依然晶莹圣洁,善良真挚。
文 花开彼岸 于2012年9月5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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