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好像很大,在艳阳 萎缩的午后,呼啦啦地摇着苞谷杆,也把我孱弱的思绪吹散得无处可寻。青禾的叶子也喜欢空旷,总是见隙穿针地横伸在径中。挡住了我行云流水般的步伐,凝伫良久,便又退了回去。我懒于出手挥去它们高昂的身姿,更不愿弯腰穿梭于无碍的低空。难以做到全身而退,总是一个不小心便被它们那看似无害的叶子在裸 露的肢体上轻轻扫一下,又痛又痒,小疙瘩如雨后春笋般比肩接踵的冒出来。那种痛痒的感觉难以用毅力或是我的怄气来控制我的双手不去抓挠的,像久旱逢甘雨般,一瞬间便释放了所有的压抑和矜持,淋漓尽致地又抓又掐,酣畅的感觉中带着几丝愠怒。被侵袭的皮肤很快便灼热起来,苍白的皮屑纷飞着,因为外力的缘故,厚厚的角质层变得透薄了。血液加速后,被抓挠的地方也红通通的。不一会儿,血珠子就跟着渗了出来,放眼望去,凡是被青禾扫过的肌肤,都变的面目全非,血迹斑斑。我想这不致于就跟我定了个逃兵的罪名,不是我望而生畏,我只是想保全自己已经山河破碎般的手足罢了。
退至空旷处,发现风没有跟来,便停下来等。艳阳的余热从地里不断的腾升起来,钻进脚丫子里去了。我想不如踢个旋风腿吧,没来得及细细思索就意气风发的一脚横空踢了出去。结果人字拖临虚打着旋儿便飞了出去,懊恼地跺了跺大地,却蹬错了脚,着落点也没选好。疼得我龇牙咧嘴地怒火冲天,还得一跳一跳的去捡鞋子。风好像来了,抬头瞥见远处波动的青禾,绿盈盈的。是因为太遥远的距离,而不能触摸的缘故吗?我发现它们是如此轻易的让人心旷神怡,好像我的心也跟着荡起了涟漪。风终于跟来了,扑打着脸面,这是最能感知讯息的器官。我闻到了青禾的味道,看见了地上摇晃的斑驳幽影,可我最先知道的,是那呼啸的长鸣。火被风熄灭了,没有浓烟残灰,似乎到有些心花怒放的迹象。
找个干净的石头坐下,在林荫浓密的地方。因为站立太久的缘故,支撑我保持挺拔身姿的腰杆在石腚接触的那一刻,发出了一声咔嚓的喘吁。整个身心瞬间惬意极了,似乎有那么两三秒,我很自然的停止了呼吸。艳阳猥琐地躲在云层里不露面,好在还有些光茫,可以造出很多弄影来。我便头顶着影盖,脚踏着影身,看着风影嬉戏。这样的趣事,若我一个人独霸了去,岂不是少了一些完美之处!起身冲回家中,邀来三只小猫共享。它们到是喧宾夺主,不等我齐行,便甩开尾巴各自寻欢作乐。小猫终是不及老猫的沉稳,顽皮得厉害,一会儿钻进草里,猛得一下又跳了出来,朝那低空翩跹的蝴蝶扑去。回头便是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无辜的望向我。声音叫起来还很细弱,喵喵地牢骚着。一会儿又伸出它的猫爪子去逗弄青禾叶尖,觉得不够带劲,便又爬上长满青苔的石头,那里面似乎有几只愚蠢的蚱蜢,正等着对手的到来。跳来跳去,没几下便不见了踪影。玩够了的小猫们,蜷缩成一团,尾巴盘在身前,耸着脑袋,眯着眼睛开始打盹儿了。这个时候的风改变了它的方向,温柔的抚摸着眼前的精灵,顺带着也替我理了理头发。
这样的午后并不多见,或许哪一天小猫们就会离开这个家,告别小猫扑蝶的日子,因为他们长大了。风会继续吹来,那些美丽却可以伤人的青禾也会有枯黄的一天,即使来年我们还会再见,可那时候的自己,已不是此时的我了。我想艳阳,你是否也应该出来打个招面了,四目环首,不觉已到夕阳西下近黄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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