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月，我将已经闲置了若干个季节的

镰刀，淬好了火候，

准备在霜降来临的时候，

到家乡的田地里帮小弟收获希望。

弯月形的镰刀，锋芒毕露，

闪烁着如水的寒光；

正如我的个性的刺，

棱角分明。

刀柄，攥握的已经圆润，

一种即使就是刻意追求，

也无法打磨而出的色彩，

融入着我辛苦的汗水、体液——

甚至血泡破后有关腥味的回忆，

也一直在我的鼻翼间弥漫着，难以散去。

2、

略微的弯下腰，挥动着手里的镰刀，

然后，一个个成熟而又丰硕的尸体，

在我的面前倒下。

没有鲜血淋漓的惊悚，只有我的汗珠，

跌落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透过一缕缕的阳光，汗珠晶莹剔透，

划过唇际的时候，一丝齁咸的沧桑，

沁入了肺腑。

3、

高丽沟⑴的山路，我多年没有走过：

一路的陡坡，弯曲、泥泞，

一道道车辙的印痕，扭曲了山路的旖旎。

弟弟说，来吧，哥哥，

下山头⑵的那片豆地已经所剩不多。

我来了，站在高处的田塍，

列好架势，向最后的一块高地，

冲锋！

小弟驱赶着马车满载而归，从此，

我便是一个孤独的战士，偌大的田野，

就我一个人在鏖战。

脊梁渐渐地受到了压迫，

挺直，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

勾着腰，沿着垄沟，匍匐而行。

耳畔，传来了一声声蝈蝈的鸣叫，

唤醒了我童年幼稚的记忆。于是，

拭去额头的汗水，寻找。

捕捉了蝈蝈，似乎还是旧时相识，

把玩在手，放或不放，犹豫心头。

岁已入秋，姑且还它几日的自由。

看着它笨拙的跳跃，依旧振翅鸣叫，

我的幻象堆积了叠叠层层。

锋锐的镰刀不经意的剌破了我的右手食指，

一股凉意从我的脑门涌入；血，

滴在秋天干燥的土地上，

殷红的一片，或许几个时辰过后，

也将如粮食，发酵成一坛好酒。

几只苍蝇嗡嗡飞来，还有蚂蚁，

弹丸之地，上演了一场龙虎争斗。

我流着猩红的血，倚桥看水流，

忘记了还有几垄豆子，

耀武扬威地在风里招摇。

4、

十月，饱满的如一粒粒葡萄；

十月，清澈的如一泓泓碧水，

山岗，抑或是山沟，

到处是一派锦绣。

我的思想锈迹斑斑，

是因为总在一个方位蹲守

我的灵感枯竭已久，

又何尝不是碍于我的视野狭窄孤陋？

十月，我清脆了我的喉咙，

歌唱着弥足珍贵的拥有；

十月，我消弭了捕风捉影的谣诼，

纯洁的信仰虽不能气吞江河，

却也点缀着一抹绿色；

十月，我也将我的愤怒停泊在胸口：

豺狼来了有猎枪，

朋友来了有好酒……

注：（1）高丽沟，是家乡的一个地名；（2）下山头，也是家乡的地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