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很少看到天际有那么一弯明月。
似乎到了乡村,才能见到月儿。
那是一弯半残半明的月牙。我3 年前的一个夜晚睡在乡下,奶奶与哥哥弟弟在一起看晚会,我就下了楼去吹风。天色黯然,我看见一旁的苦栗子树留下婆娑的影子,微微有风,影子就像黑衣人一般拿剑起舞,他一时挑剑式,转而一时摆剑式,又来劈剑式,如同影子动画一般生动有趣。这真是极好的自然造化,看到的人也算是有幸了,我就饱兴厮守却渐感腿麻。我蹲了下来,看见地面有几株衰草,也投了影子下来。我才恍然惊悟,天际是有月的。它成一个弯刀状,就像割稻谷用的镰刀一个样子,它的光芒明艳艳,外围有团云,被刷了层雪山的白。这很好看,如同奇幻图片里妖龙魔兽快要突巢之前的壮丽景象,但这妖龙理应是皓龙,这魔兽也定然是益兽。
我继续望着这轮月。我看到了圣洁,看到了不容玷污的女神的臂膀。仿佛是神睡在天际,不小心将莹白的臂膊露出作为被褥的云朵外。我们这帮众生也一睹神高洁肃然的仪态。
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要接近月。嫦娥,神七,都代表了热忱的愿望。而我也是希望接近月的。我曾今做了这么一个梦——有一个孤独的男子生活在月上,他每天用指甲划破自己的皮肤,看红的血液流入眼际方能不感孤独。我若能靠近,我一定驾座长梯陪其言笑,即使不能言笑就一同流血。
其实最早的时候月儿是我们这帮小毛孩的朋友。
乡下的6 月里,天气既不太热也不微寒。力组织我们出来玩,在月夜。
那时是满月,是难得的机会,大家是一定要聚会的。月光映着房屋,稻草堆,树木,家犬,一切都透着白的光,看得清楚如同白昼。我们挨家挨户地串门,在夜的10 点 11 点,要将他们一一拉出来,然后一起玩跳房子游戏或做迷藏的游戏。大家就极力地玩笑,有时将小孩弄哭是无意之举,小孩哭着,眼泪如同婉玉一般挂在脸上,我们再稍加逗逗,他们就又笑了,一弯碧玉被他们小手一抹就洒在了土地上。有女生的裙摆上挂了串串小的‘钻石’,她们转身她们跳闹,透明的小水晶散出一线线地光彩,给了她们梦幻而美好的形象。但钻石再美,也抵不过当年乡里的一抹月儿。
这样的聚会一个月才就那么两三次。比我还小的小孩都极其活泼,他们嘟着圆脸咬字不清,我们将家里的面条带出来,将锅带出来,油盐也都齐备,就在最空旷的空地上架起锅来,生火煮面。面一旦煮好,无论好吃与否就一味地抢。最后就仰着头,看天看月,感觉自己像存在于宇宙中脱离的地面,心儿一时狂跳不止。但看到了月,又温存了。
而如今忆起才知自己已经快3 年没有看到月亮了。城里的浮躁,城里的建筑都成了月的追杀者,扼杀了我们往日如梦般的一弯残月。
月儿是安静的,人儿却不安静。当我跑到窗户旁往天空一看,真的,月还在,我以为她好久就不在了,以为她被妖魔涂了黑色而同苍穹暗了去。但她还在,奇怪,此时此刻我为什么发现不了她的美呢,想到了以往关于月的记忆也不能怦然心动了。我想,月儿是美的,只是人儿已经不能有一颗安静的心灵来发现她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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