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屎上了我们的节目,大家看到这个已经22岁的男生脸上的凄迷不禁感叹说,天才总是会和普通人有区别的。而天屎的最大区别就是不幸。
天屎曾今很有名气,他一度被文学界评论为天才,而天才多半是奇怪的。他16岁那年在上高1的时候就写出了一本书,叫《日与月》,虽然略世不深,但笔法和细腻的人物勾勒,加上一个凄美的故事早已将数千万中国人打动,我看过这本书,跟大家感觉一样,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才之作。后来的两年天屎过着无忧无虑、满负盛名的日子。到了他18岁的那年,他的作品《日与月》获得了世界上文学最高荣誉。然后各大媒体竞相采访他,却在这个时候他的父母出了事情,这给他带来极大的打击。那段时间他参加的最后一个采访节目是某某台的讲述平台。那天他穿着薄薄的外套,突然在采访上晕倒,醒来后就厉声尖叫,用手遮着耳朵。我们看到了一个天才时代的告结。
天屎的姐姐送他过来,他姐姐抱着天屎在他耳朵那小声嘀咕了一阵子后来到我面前,她恭敬地说:“希望您在节目上能照顾一下天屎,别让他受伤害。”作为一个主持人,调节现场气氛,带动节目进程是我的基本工作。而且,我也理解一个姐姐对一个患病弟弟的心痛的爱。
节目照常开始。我对着镜头说了下开场白,然后报一下两位特约嘉宾,当提到天屎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多数现场观众爆出一声唏嘘,这个神秘的青年对他们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我想节目组花钱请来天屎果真主意不错。
很多事情都由另一位特约嘉宾挡了下来,天屎就坐在那里,眼角紫黑色,脸被灯光打得比蜡还还要白,他就凄迷地坐着,很多现场观众都看向他,无限地揣摩这个男生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逃不过人们的好奇,一位女嘉宾欣欣然问:“请问天屎,你就是那个天屎莫?”天屎见有人提及他,就慢慢看向女嘉宾。
“听说你是个文学天才,怎么最近几年没见到你出的书呢?我们对你很好奇的。”天屎慢慢地回应说:“很饿,不想写书,也写不了。”
在场的很多观众及嘉宾立即笑了。天屎依旧一副不受世俗干扰的表情,他眼角的一丝丝阴暗的色彩给了他一股忧伤的情态。
节目结束的时候天屎的姐姐早就候在那里,她骑着电车来的,一双带着手套的手在那里来回拍打着,这个冬天的夜也确实很冷的。我陪着天屎一同出来,见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相濡以沫的样子,我突然生出要请他们吃夜宵的念头。
我们在一家小酒家里驻足,他们只要了2碗刀削面。然后呼呼地吃了起来,这个时候天屎脸上露出了如同小孩一般天真的笑脸。那位姐姐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欣慰,她看着天屎一点一点地吃,并不时地用手摸摸天屎的脸和头发,她见到我看着他们,就笑了笑,不再是刚开始恭维我的时候的笑脸。
很快他们吃完了,天屎将汤都喝尽了。我连忙问他要不要来另一碗,他的姐姐摆摆手说,谢了,我们都饱了。
我看着天屎被姐姐载在车后走了,远远地我视乎听到作为姐姐的在问天屎:“忍受的了莫?要不下个星期别来了?姐姐好得很。”
节目因为一句天屎的我很饿,写不了,而备受玩笑。网上很多网名直接模仿说‘我很饿,菜偷不了’‘我很饿,女朋友亲不了’等等。这是节目组意外的效果,对于一位落魄的天才,我感觉是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
很快我又见到了天屎,他依旧是穿着一件灰黑色外套被姐姐用一辆型号偏小的电动车载来。节目组的策划人员小赵将天屎领了过去,我也跟了过去,听到小赵在教天屎说一些可笑的话,我听到小赵反复对着天屎说:“我们作家生活都是很困难的,我们写东西就为了挣钱。把这句话记住。说了以后给你加1000块钱。”这就是世态炎凉,我看见天屎听完就转身向我走来,他对我笑了笑说感谢昨晚的面。他的笑,有种说不出的凄凉与凄美。
我为此叫住了小赵,小赵不屑一顾地笑着说这都是为了节目。我怀着异样的情绪开始了节目的录制。看到在场的24位女性与6位男性的爱情交流,我感叹这个世界同一片天地不同的人生,浮躁与低沉,空洞与苦涩,一时在台上同时演出。
天屎还是一副不落世俗不知场合的自我忧愁状态。我庆幸那多余的1000元钱他是拿不到的。但到了节目后期,天屎坐不住了,他开始找话说,他问7号女嘉宾是否喜欢作为作家的男人。女嘉宾自然说喜欢。天屎说了小赵交给他的那句,7号女嘉宾尴尬地笑了说:“就是这样我也喜欢的。”天屎的任务完成了,他又要转入自己的世界独自忧伤。7号女嘉宾却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并挑逗式地说:“不会不喜欢女作家吧?”女嘉宾是出于好意,天屎说:“像我姐姐一样的。”
后来发现天屎有参加访谈节目也有做过好几个节目的嘉宾,由于那本书《日与月》曾经带来的荣誉,很多节目都用了他。我也渐渐地在节目里看到他慢慢会说话,会交流了,而且独自忧伤的时间也减少了。在我主持的这个节目里已经有些女性看到他从容不迫的言语交流而满怀慈悲的心得到温暖,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一年后,天屎已经完全是个阳光的好男人,由于脑袋机智灵敏,他成功地做了一档节目的主持人。这一年里我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他。周末闲暇时间我在网上搜了天屎主持的节目的最新更新。我看着看着,看到天屎回忆他刚进入节目作为嘉宾的时候的事情。一位女生问他为什么从作者走到了主持人。天屎仰着脑袋想了想说:
“当初父母都遭了车祸丧生,我也极尽绝望,疯了。是姐姐一天一天地照顾我,他开了一家小店,为了给我治病他卖掉了自己的店,就这样一天天地陪着我,将我从世界的边缘带回。她对我非常好,没有她握就死了。没有她,我头痛如裂的时候没人抱着我。
“后来姐姐也得了病,我们才想到要这么挣钱,如果不就只有死了。姐姐就每天来回接我,她总是问我‘忍受得了莫?人多自己会恐惧不?如果不行我们就不去了,姐姐我能扛得住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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