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相对比较自由，我和小踢每天除了学习就泡在网吧里，他玩他的魔兽，我玩我的传奇。网吧名叫红太猪，是学校一学生开的，听说这很赚钱。有个收银员很漂亮，按小踢对那女收银员的描述是：一双眼睛很犹豫，没事会抽只烟。小踢的魔兽很烂，就像所有新手一样的烂，但忘了告诉你，他玩这个游戏已经有几个年头，所以很多玩魔兽的同学都瞧不起他，但他心境总是很好，每次玩输后他都骂骂咧咧，说，tmd，我没跟你来真的，来真的你就是孙子。说完他又心平气和地玩起来，事实证明他从来都没来一次真的。

网吧在学校后街。后街什么都有，最多的是卖吃的的小店，很多学生常年四季都在外面吃，几乎不去食堂，学校对此没采取任何措施，学校食堂里的菜还是一样的好吃或不好吃。我和小踢是正宗的‘外食汉’，通常为了能多上会儿网将买来的面条或米饭带进网吧，边玩边吃。有时候为了能上网饭都不要了，就饿着，小踢说，这样心里舒服，胃不舒服。到了后来，发展到课不上了，去网吧待着。每次逃课在网吧，小踢都会给同学发短信，比如说，老x点名没，对方回，没点。那我们就毫无顾虑地玩到天昏地暗。日果对方回，点了。那我们就要赶到教室，证明自己在教室没逃课，看到学习委员在我们的名字旁签了个到后就悄然离开。后来发现逃课是个很技术性的问题，特别是老构的课很难逃。

第一次逃老构的课，我和小踢各买了瓶冰饮，歪在红太猪的电脑椅上，空调嗖嗖吐着凉气，这个夏天，想到自己的学姐学弟们在教室吹着电扇，满身是汗的样子，我和小踢感到一种油然而生的舒坦与快意。小踢今天打破历史，他的一个英雄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对方英雄给弄死了，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就赢了，看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一脸茫然的表情，我忙祝贺加夸奖，他说，去死。我就哈哈大笑。一个多钟头过后，我对小踢说，发个短信吧，都过了一节课，看看情况。小踢掏出他用了3年的古董手机，一通乱按按完后，他继续进入魔兽。几分钟后，收到回信：没点。我们就继续玩。差不多老构的课上完了，我同小踢开始决定下一节课要不要逃，结果室友打电话过来说老构在下课时点了一下名，你俩声线特殊，没人给你们喊到。

靠。我和小踢异口同声，并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

回到寝室，我同小踢就开始分析以后该怎么逃老构的课，寝室另两个室友三和四在一旁参谋。小踢说，跟他搞好关系，叫他以后不念我们的名字。靠，你以为你是谁，还不念我们的名字，这么好搞定。三和四被小踢得无知搞的愤愤然，三继续说，据我们师哥师姐所说，老构一向很严肃，考试的时候决不送分，我们还是好好学习，避免以后挂了。小踢又突发奇想说，说他儿子在我们手上，他敢……

草！你想的出来，这么古怪的想法，你不怕进神经病院么？这次是我在骂。

大家享受了一通口舌之快与口舌之争后，有了方案，以后每节老构的课我们都在最后几分钟过去点个到，虽然方案差了点，但根据三儿‘动不了老师，就动自己’的思想方针，这绝对是个上乘之计。

接下来的一节老构的课我们就这样安计划做，小踢还在抱怨以后每节老构的课都要往教室跑一趟，正抱怨着，三儿发个短信给我说老构在点名。这出乎我意料，原来老构是这样随意的人，想在什么时候点名就什么时候点，没有规则与规定，小踢听了很生气，说，这真是跟我们过不去。我们去了教室，见到了学习委，我和小踢把我们的意思一说，学习委立即摊牌告诉我们名册在老构手里，老构自己点的名自己划的勾，他想帮忙也帮不到。听了学习委小明的话，我们一起将眼光投向讲台，老构正在那抑扬顿挫地讲课，但我一个字都听不明白，老狗讲课有着相当重的武汉口音。我问小踢怎么打算。小踢盯着老构咬牙切齿，你说他是不是跟我们有仇，两次都被他记上了；你看他穿着件压箱好几年的黑西服，脸上满是油，个子这么矮，是不是卓别林的样子。

就这样，我们记住了老构，对于小踢，老构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梦里。

2

老构讲课很一般。我和小踢对于老构的课，由以前的一个星期全逃降到几乎不逃，这证明了一个狡诈的老师手下必是一帮听话的学生。随着在他的课上混多了日子，他那浓重的本地音终于被我们听懂，我慢慢知道他今天讲的是a，而不是b，明天要给我们讲c等等。老构喜欢在课堂上穿插他年轻时的故事，虽然他现在才过40岁，但他明显感觉自己老了，他经常说他那时侯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他家里养了一条狗狗叫山，他以前在某某中学教书等等。三儿一直在揣测，他究竟是为了给课堂添加些趣味，还是自己对过去充满陶醉才每节课都要花一半的时间去举关于自己生活的例子。我和小踢一致告诉他，是在臭美，不是在工作。

学校没有教师宿舍，但近期在修建。为了解决教师能够按时上班的问题，学校在校外租了一栋楼供教师住，每天有大巴接送。

小踢告诉我，老构每天坐大巴来上课，但愣是没看到他坐学校专车大巴回去；老构上完一天的课后一个人跑到学生宿舍那里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才坐公交回去。我问小踢他是怎么知道的。

小踢说这是他无意中发觉的，并且后来注意了一下，发现老踢天天如此。小踢并且充满兴趣地说，我看他鬼鬼祟祟的在学生宿舍楼那里东张西望，一定有什么问题，嘿嘿，以后就跟着他看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老构不但课讲得一般，而且脾气很不好。他见不得女生穿超短裙，见不得男女生坐一块儿说笑，见不得学生开小差而不听他的课。碰到以上种种情况他总要说，就在讲台上喊，坐在哪里哪里的男生你怎么不听课啊，你这不是浪费你父母的钱吗。有次四儿在趴着睡觉，老构在讲台上抄题目学生做，老构转过身来后看见娇小的四儿，他走过去，拿起四儿的课本就一扔，然后大家都知道他抄的题是一定要做的，然后他的敌人除小踢外又多了四儿一个。

小踢和四儿组成了战略联盟，连逃了几节老构的课去网吧，要我帮他们答到。我问他们这有意义吗？他们给我说，这样没上老构的课却没被记名，就是战胜了老构的。我心里慢慢默许这种精神胜利法。老构点名声音很响亮并拖得很长，就像是火车的鸣笛声，在教室里一次次地呼啸而过。我变换自己的嗓子发出三种音色的‘到’子，骗过了老构几次，但后来被他发现了，他再次听到这连接在一起的三声‘到’后，立即说，有些学生不要乱帮别人答到了啊，这是害了别人的，不要这样做了啊。后来我还是这样答，他也就不说了。

这天傍晚，我正在寝室吃面条，突然小踢跟四儿跑了进来，气喘喘地，说，老构偷人*裤。

什么？我一时没听明白。

他，老构，偷学生的*裤。这一下我终于明白了，但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以怎样的表情面对这件事。

对于老构偷的是什么颜色的*裤，是男生的还是女生的，什么型号，洗了的还是没洗的，用来干什么，我没问，他们也没说。小踢和四儿只是说明天再跟踪看看，他说以前只是跟着老构到了学生宿舍就不跟了，今天整整跟了一个多小时，到最后看到他偷拿了一条晾在学生牵在两棵树之间的晾衣线上的别人的*裤，抓到*裤后他立即将其塞进公文包里，快速离开。

第2天，小踢和四儿又去跟踪老构。到了晚上我从图书馆回到寝室，听到小踢在说老构偷人*裤的事情，如是我、三儿，四儿，还有小踢就关着门讨论起来。这次小踢和四儿看得很仔细，他俩看到老构在女生寝室旁转，偷拿了一条粉红色*裤。此情此景，我们很自然将老构定义为色狼。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我们开始在记忆里收寻老构过往看起来有色狼迹象的画面与事情。

小踢说，他上课不看男生，光看女生；对男的严声厉气，对女的就要好很多。

对！我们这才发现是有这么回事。

三儿说，下课后，男生问题目他总是说大巴在等他，但他从来都没坐学校大巴回去过，女生问就很少说这些。

相当靠谱。我们越听越明了。

四儿说，什么都不用说，就偷女生*裤，已经足够证明了。

虽然我们都这么说，但我和三儿都不太相信，因为没亲眼见过。加之好奇，我和三儿也想凑凑热闹，跟着去看看。

一连两天老构给我们上的都是上午的课，到了下午就找不到他人，跟踪不了。小踢叫我们在几栋女生寝室楼那儿蹲点，结果从下午5点到7点都没见到老构他人。老构不想要*裤了么？小踢有点失望。

这两天里，我没少关注老构，看他的举止看他的表情，觉得没什么不妥，没什么色狼的影子。唯一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是老构有轻微的咽喉炎，一节课下来总要就地吐几口谈，声音很响，力道很足。

接下来的一天我们终于有机会见识一下老构的‘*裤行动’。他走在前面，胖胖的身体一徊一徊，我们在后面跟着，一直跟踪到14号寝室楼那里，老构环顾四周，没看到我们也没看到凉在外面的*裤，他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裤在哪里呢’，几十秒钟过去了，老构继续前行，到了12号寝室楼，我们望过去，明晃晃地4、5条干净色彩鲜艳的*裤就挂在晾衣线上，但楼下有3、4个女生在说话，老构不敢下手，他想等等，等女生离开了再偷，结果我们和他一起等了快15分钟，又来了几个女生在一起唠。老构这才放弃，他继续往前走。这样一路下来换了9栋女生寝室楼，老构跑到男生寝室那里。

这叫退而求次，女的得不到，就偷男生的。小踢很有见解地说。

当我们看到老构发了疯似的将一条蓝色男生*裤塞进包里，我和三儿都信了老构偷*裤是真的，但他是不是色狼？色狼偷男生*裤吗？我们还得考究考究。

3

我们寝室4个人一直在思索，老构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古怪的行为。小踢分析说，偷女生的是正常的色狼，偷男生的是同性恋里面的色狼，由于老构男的女的都偷，所以是双性恋里面的色狼，简称双面狼。四儿说老构可能家里缺*裤，为了节约钱就偷几件回去用。三儿说老构这是为了刺激在玩偷东西游戏，其实他什么都偷，就是因为*裤小好偷好放才成为偷*裤专业户。

这些猜测很不可信，看老构，怎么看也不像是双性恋；虽然他整日穿的衣服旧了点，但不至于穷到没钱买*裤；再者，老构会寻这样的刺激？简直不可思议。

4

慢慢地，这个话题已经激不起我们的兴趣，虽然想不通老构为什么这样做，但我们已经不再提这件事了。我和小踢又恢复到热衷上网的事儿上，老构依旧很严格加苛刻地上他的课，应对他的点名我们也早有策略。

半个月后，学校教师宿舍建成，十多天后，教师入住。这栋教师宿舍楼建成后我们没少光顾，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那里碰到老构，他在走廊里经过看到我。

你是xxx吧，好像你很少来上课啊。

恩，好像是。

这样做很误前途，知识没学好是不行的，以后难跟人竞争啊。

哦，以后会加油努力的，老师。老构看到我很敷衍的表情，他将我唤到他的房间，指着门后的垃圾桶说，你要下去是吧，将我把这袋生活垃圾倒了吧。

就这样，我给老构倒了袋垃圾，并且去了他的房间，我那时候其实回忆起了一件事情，我用眼睛往房间四下一扫，0*裤。

一天晚上，隔壁寝室的阿毛串我们寝室的门，大家玩玩笑笑几十分钟后，阿毛说，我最近几天弄丢了2条*裤，真背！怎么丢的？我们问他。晒着晒着就丢了。他说。在楼下晒。小踢问。是的，楼下晒。恩，很背。小踢说着不觉路出奸诈的笑容，我们都懂了。不过最近好像丢*裤的很多，2班的啥哈丢了4条，都刚买不久，几乎没怎么穿，他比我更背，我觉得是有人偷。阿毛这个判断是相当正确的。

最近丢*裤的很多？我们寝室同志们似乎都闭门造车，与外界断绝联系，这等‘大事‘都不了解。

恩，男生里面还不算很多，女生里面有的丢了7、8条，听说都高档货，手感极好。

3天过后阿毛又来到我们寝室，这回他开心了不少，他给我们讲他歼击偷裤者的事情：

阿毛百分之九十肯定是有人偷后，他立即联系那些被偷*裤偷得很多的同胞，十几个人组织好计划好后埋伏在一处，夜的10多点，人少夜黑，他们看到一个矮矮胖胖的东西往他们事先布置好的凉*裤架那里靠近，在那里，是3条同胞们捐献出来套狼的工具，是他们*裤里面最好看的3条。当矮矮胖胖的东西就站在晾衣线那里用手取*裤时，四面的兄弟一时哄了上去。那东西惊叫了一声‘呀！‘后，大家才百分之百确定这偷裤子的是个人，这人立即往外跑，速度很快，异常灵敏，但正所谓人多力量大，这个人还是逃不出去，几经周折他跑进了女厕所，就这样，阿毛他们守着女厕所，派一个人去找女生进厕所擒贼。

后来怎样，擒住了？我们担心受怕地问。

没有，里面空无一人。哎，是鬼么，风流鬼。阿毛自言自语。

阿毛离开的时候给我们补充说，那偷东西的人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一个同学用撑衣架打到头。

由于*裤丢的多，学校开始重视这件事。学校一方面呼吁同学们不要到楼下凉衣服，尤其是*裤，另一方面，组织学生进行巡逻。校长还在主[xi]台喊话说，同学们，*裤会有的，盗贼会被抓的。

看看老构，上课时我发现他脸上多了一道划痕，并且他多少有些委屈的表情，他挪动胖胖的身体，讲课，又转到自己的生活；他突然冒出一句话，是‘现在的老师哪有尊严啊，又没怎么样就被学生打了’。随后他又说‘哎，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我明白，老构被学生追打伤了他那雄厚的自尊。

一直到放假那天，老构精神都没好过，我怀疑他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习惯了，这点自己讨来的羞辱他是接受不了的。他像个肥鸭子一样，笨拙地，不开心地吐露着方言讲课，讲讲课发发呆，课奇差无比，大家都不喜欢他了。

放假后，我在家里收到小踢的一条短信息，他说，小学期老构要换下来的，所以我给他发了封信，对他说‘亲爱的老构，请把那些可爱的*裤还给学生们吧’，你猜他怎么回。他说‘对我来说那不是*裤，你们还小不懂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