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　花——自食苦果

青蛙的悲哀

一年春天，我和妻子从外地带来一颗珍贵的花种。

我们正要把它种到花盆里，四岁半的女儿看见了，哭嚷着也要种一棵与我一样的花。我说：“我们一起种这花好不好？”女儿摇着头，泪珠摔在了肩头：“不，我要自己种嘛。”无奈，我到门外找了一颗与花种很相似的石子儿交给女儿。我把种子埋在紫色瓷花盆的泥土里，浇水；女儿模仿着我把她的“种子”也埋在黄色瓷花盆的泥土里，浇水。

以后，每天早晨起来，我都给花盆浇水，端花盆到阳台上晒太阳；女儿也起来给自己的花盆浇水，端花盆到阳台上晒太阳。第六天，我的花盆里生出了花芽，青青的，又粗又壮；女儿的花盆里什么也没有。

但女儿并不气馁，每天照样模仿我给自己的花盆里浇水，端花盆到阳台上晒太阳。

我花盆里的花越长越茂盛，女儿的花盆里什么也没有。

夏天到了，我的花开了，老远就闻见花的馨香，花瓣饱满而晶莹，颜色柔和而鲜艳；女儿的花盆里什么也没有。但她还是每天给自己的花盆浇水，端花盆去晒太阳。

秋天的一个早晨，我给花浇了水，端花盆到阳台上，女儿也过去把她的花盆放到阳台上。我望着女儿那日见憔悴的面庞，我的心就像阳台外面那晨风中的垂柳枝瑟缩着，就像阳台上那飞扬的蒲公英漂无着落，就说：“女儿呀，你就别浇水了。”女儿看着我的花，摇着头说：“不，我的花会长出来的。”

这天晚上，女儿在隔壁房间里睡着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窗外像西瓜皮一样的月亮挂在云端，又被秋云慢慢遮掩了。我又翻了个身，自言自语：“当初我要是给她真种子，我种石子儿就好了……可是，一切都晚了……怎么办呢？咳！。”这最后一声叹息，声音很重，惊醒了女人。“又是为女儿吧？”女人也翻了个身，说，“要不，明天我告诉她，让她别坚持了？”　“还是别说明白，或许她会忘掉。”……　

冬天到了，我把花盆放到屋里，女儿把自己的花盆并放在那里。

一天下午，我从外面回来，女儿兴奋地跑过去开门：“我，您看，我的花发芽了！”我惊讶地低头一看，果然，女儿的花盆里长出了一颗花芽，又黄又瘦。

原来，是秋天阳台外面那飞扬的蒲公英的种子发的芽。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涌出了眼眶，弯下身子，一只腿跪在地板上，双手往前伸着想抱女儿：“孩子，我对不住你呀！我不该骗你……”

女儿瞪大了眼睛：“什么？这不是您种的花……”她仔细看看花芽，像猛的想起了什么，“爸爸，您当初为什么那样，为什么呀！……”　

她哭着向阳台跑去…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却跳了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