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
没有过多的时间可以继续放逐
流浪二字穿过晨光，定于一缕炊烟
左手上一片荒草，右手心
则意外地露出，曾被月光濡湿的名姓
太多的凉，吸着晨光的怅惘
呼出一小段纯白色的思绪
星星们都隐起身，不再上线
梦的花瓣落尽，怀揣着秘境上路
也许，那只是野蔷薇
露出最后一张笑脸，抑或是
白露滴下最后一滴泪花
秋天的鱼肚白，开始了自我修饰
瞧，只有我的薄雾蓄起叶子
不动声色地，把爱和恨
都交给那叠初升的阳光
直到她的眼睛里积满了秋水
留下人间最寻常的问候
和再也平常不过的日子
■午后
铜色的书皮上，潜伏着故事的入口
细心的人，总是能找到隐藏的谜底
为了一个温暖的承诺，她要在故事里
当一回不能言语的女主角，在风中
用眼光，静候从午睡里走出来的他
没有人甘心屈从命运的安排
上帝的手令，的确晚了三分钟到达
野菊花也卸下最后一缕金黄
因此，她有足够的理由自己去寻找
爱或不爱，都在故事的骨髓里流淌
故事终归是故事，传奇总是远离现实
似曾相识的情节，似曾相识的等待
和似曾相识的寻找，最后连结局
也是似曾相识的错过。旧年的骨骼
依旧挺立，依旧泛着莲花的香气
慢慢地退出纷扰，不再放任心事
以及所有来不及诞生的句子
我看见，叶子和在泥土里
就会掘出骄傲的种子，哪怕从此
一杯酒，一个人，一辈子
■黄昏
世事已沉，难得做一次不插广告的倒叙
所有与小桥与流水无关的话题
都被清了场。植物在岁月里
越来越疲倦，渐渐学会了腐朽
情境被情形关联，仿佛一切
都在暮色中，沉寂下来
无法湮灭的，除了钟声就是古寺的侧影
纵使这青山不再青翠，目光不再清澈
也无法终止她对世界多彩的想象
这里，我们就不提信仰或是别的什么
就说说这中间那些悬而未决的因果
坚硬和柔软同时并存的生命
那是火鸟当天的最后一次演出，落幕后
盛大的焰火在吐着舌头，所有热烈的
不安的，最终都将趋于平静
像目光，流经火山而归于大海
穿过干燥的灵床，诵经者的手
最后，埋葬于那弯月牙白
■暗夜
落地为兄弟。暗夜之灵
我们在同一个河床上假寐
又同一个城堡里推开窗子
嘘，别叫，那是我的月亮
偶尔探出的一小块光亮
落地为兄弟。暗夜之灵
我们栖息的地方是无数个国度组成的空间
他们化指为针，盘剥我们的有限的生命
我们必须在弥留时写下我们的抗议
或者，就在现在
落地为兄弟。暗夜之灵
有时候，我们就是
从这些无声的指针中睡去的
又会在他们指手画脚中醒来
我们吃饭和睡觉，告别和相聚
奔跑，破碎了我们蔽体的风衣
落地为兄弟。暗夜之灵
在这里，我看到
天空长着草，流水闪了腰
有人偷窃我们的粮食和草帽
世界，不再是一个姿势睡到天亮
2012年10月2日于遁红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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