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今天要去省城的，昨天就准备好了，结果到了晚上接到一个通知，说县上要开大会。必须我参加。按说就快要放双节假了，人都心慌慌的。什么重要的会议会安排在这样的时间来召开呢。听通知说，是关于党的什么内容。看来不去参加是不行的。于是我就放弃了今天的省城之行。

通知说要穿正装，可今天早晨我起来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一件像样的正装。妻子起床早，有时早早就走了。留下我在家里就像是个睁眼瞎，什么也找不到。眼看着开会的时间就要到了，我只好穿着自己平日喜欢穿的休闲服饰走出了家门。

刚坐上车小王就告诉我说，他刚才过来的时候一马路已经被交通管制了。我问为什么？他说可能是因为要开会。就是一个表彰会，怎么还要实行交通管制呢。不过转念一想也怪不得交通公安，别看我们县很小，可这两年私家车猛增，街道上稍微不注意就会堵车，有时候堵的还挺严重。

来到一马路西十字口，果然有两名交通警察站在那里，看到我的车子马上就举起手让停下。我打开车窗说去开会。可人家说，干什么车子都不能通行。于是我只有步行。说是八点十分报到，当时已经是八点半多了。我也不敢多磨蹭，徒步往剧院走。

说到我们县城的剧院，心里还挺寒酸的。这座剧院过去不叫剧院，因为它是放电影和演戏混合在一起的。在我的印象里，这座剧院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尽管我们的县城变化不小，可是这座剧院却一直都是老样子。前些年好像还说要修建一座新型的剧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没有下文了。

这个我也理解，在生命的世界里，不吃饭不行，不睡觉也不行。但是不看戏似乎对于生命的基本要求没有多少冲击。所以说一说可以，真的要做大概有人觉得不合算。我一边走一边想，好久没有去过剧院了，至于说在剧院看戏我已经要去回忆二十年前的光景了。当时心想，我今天来的有点迟。可是到了剧院门口我才发现，很多人都是站在马路两旁，没有进剧院。

遇见熟人一打听才知道，剧院的门还没有打开呢。这是怎么回事呢？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剧院门打开了，大家都往里边挤。我也随着人群往里边走。来到报到的地方，人山人海的。好在管报到的人认识我，看我挤不到跟前，就对我说，他给我写上名字就可以了。走进剧院，阴沉沉的，一看就有一种丢弃的深宫的感觉。

按照划分的区域，我找了一个出门方便的地方坐下来。这时候场子里已经开始坐了不少的人。我看到场子里架起了好几台摄像机，看样子是要搞实况转播。特别是我还看到了一架大摇臂，这可是在我们这小地方很少用的东西。看来今天的会议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特别是当我注意到台子上竟然没有主[xi]台，更是让我惊奇。

开会没有主[xi]台在我的记忆里还是很少有的。除了偶然在电视里看到聚会的场景是这样，正式的会议还真的没有看到会是这么个样子。通知说九点准时开会。可我一看时间，已经是九点过十分钟了，看到台上台下忙个不停，好像摄像机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不是实况转播吗，不按时开始电视台难道这会儿只有用广告在延续时间不成。

时间一直熬到九点半，好像一切才准备就绪。一开场我就发现这是一台颁奖晚会形式的会议。电视上有过，就像是那些大明星发什么人气奖的会场。不过当时我的眼睛还是一亮。毕竟在我们县这样的场景我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一开始先是一段歌舞，虽说歌舞的质量不敢恭维，但是这种形式还是让我的心里感到有些异样的荡漾。

会议的编排还是下了功夫的。特别是对那些优秀的村官事迹的介绍短片，还是让我感受到了一种用心良苦。尽管我这人很不喜欢形式主义，但是我想必要的形式还是需要的，因为只有形式才能承载一些真实的内容。

中间我们的书记有一个总结讲话。不长但是很有分量。不知道是因为今天的气氛很好，还是摄像机很多，给人留下的想象空间很多，我怎么觉得书记今天的讲话底气很足，而且站在台上有种光彩照人的感觉。这不是恭维，这是来自心里深处的一种真实感受。特别是中间安排的一些随即采访，让我这个老新闻也有了一种冲动，一种久违的震撼。看来我们不再重视的精神世界还是存在的，而且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而且是真真实实的需要存在。

我们是个山区小县，这些年经济的发展不能说不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我们缺失了一些什么东西。今天我从这台颁奖晚会上终于算明白过来，人有时候也是需要鼓舞的。特别是对于那些吃饱喝足的人来说，更需要一种精神的激励。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单一的物质世界。

现在有些人好像觉得自己掌握了物质财富就掌握了用生命世界里的一切。其实在物质决定意识的世界里，一时的反作用往往才是生命展现质量的根本。其中有一个小节目是老艺人的三玄说唱。老人是盲人，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很惊讶的是，他竟然能把今天要表彰的优秀村官的事迹一字不差的唱出来。老人看去少说也有七十岁了。我不光是敬佩老人的记忆力，我是在想，像我们这些还算中年人范畴的人，似乎已经不读书了，因为在我们心里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没有记忆里了。

还有一位被村支书关心的老人在台上落泪述说大家对她的关心。当时我就被感动了。因为我知道台上站立的不是功力深厚的专业演员，他们也许可以被编排一些动作和话语，但是他们的泪水一定不会是虚假的。好多年了，我似乎再也没有被身边的什么事情感动过。可今天我真的有了一种感动，一种对生命的敬意。

特别是那些在边远山区的农民支书，当面对镜头，他们竟然会显得那么的从容不迫，讲起自己的村子会滔滔不绝。不像我们现在的一些领导，只要上台讲话就要有专门的稿子，就要有专门的秘书去写。看来我们衡量生命的质量不在于过去都做了些什么，而是要看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说心里话，我对农民是很有感情的。因为我从小就是在农村长大的城里孩子。对于农民有一种说不完道不清的情愫。今天我看到眼前的这些农民，在艰苦的地方努力奋斗，先不说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说什么宏伟的目标，但就是是践行生命的伟岸，也是值得我们留下记忆的。

颁奖晚会大概也就一个半小时，要不是中间多少显得有些不是很紧凑，可能时间还会更短。开完会，我发现大家的脸上都洋溢这一种阳光的表情。说心里话，这样的形式，这样的内容我们的确是不该忘记它，不该觉得这是一种纯碎的形式。其实我们大家想想，不管是我们的生命历程，也不管是我们的事业征程，哪一出不是在形式的陪伴中留下记忆，留下辉煌或者遗憾呢？

走出剧院，我把刚才对剧院的古老印象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正巧我和一位好久没有联系过的同僚走在一起。我们很早以前是在一个单位，都是从事意识形态工作的。他对我说，今天的这个会议让人一下子找到了久违的感觉，不容易呀！他问我看了这台颁奖晚会有什么感受呢？

我说，其实我们不该放弃对精神的追求。我们不能把物质的利益凌驾于精神之上。别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别以为大家有肉吃就不会骂娘，其实当今世界我们也看到了，一个钓鱼岛已经让华夏民族有了一种义愤填膺。有人说，不就一个小小的钓鱼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们现在一天有多少说不明白的资金莫名其妙的流向国外。

这是一个小小的钓鱼岛的问题吗？不是！这是一个民族心理和尊严的展现。我告诉同僚，其实今天的这种形式也还值得商榷，但是至少我们开始走了第一步，我想，有了这第一步，我们也就知道了今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我坐上车，司机小王告诉我说有好几个校长在找我，说是有工作汇报。我一看到了吃饭的时间，于是就让通知大家一起到县城南头新开的一家羊肉泡馍馆集合，一起吃饭，一边说事。十分钟后我们大家都集合在了一起。我喜欢吃羊肉好像已经成为一种惯例，一种留在生命里固有的存在。尽管大家都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如此的钟情于羊肉。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喜欢吃。

大家都是在说校园建设，都知道今年我们县关于建设的项目国家给的不少，看得出来，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学校也能出人头地，也能留住学生。当然了，我也想。我让大家好好去调研，然后拿个方案。结果公事说完了，大家就说了别的。其中一位大概也是老股民了，上午大概股市情况不好，他突然问我，说今天的股指会不会掉到两千点一下？

我笑了，掉到两千点一下是必然的，不掉才是偶然的。他问为什么？我说因为我们现在太过的关心的就是钞票，所以掉与升就成了我们今天渴望展现自己的能耐标志。但是大家想想，这怎么可能呢？说到这里我给大家说，今天上午大家都该去看看那台颁奖晚会，尽管也有遗憾，可是那是希望的遗憾，那是展现未来的遗憾。不像我们的股票，有遗憾，但这种遗憾也是给生命留下的就是创伤，就是生命走向涅槃的死结……

大家沉默，是没有听懂，还是听懂了不敢再说什么……

我不知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