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依然居住在祖上留下来的那栋老宅里，即便规模巨大的老城区改造让整个城中村村民住上了安置楼房，也没有动摇她继续住下去的决心。安老太拒不搬迁的理由是，她的老宅院是一块风水宝地，明朝的时候这里曾经出过一位名叫杨巍的天官，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便是他亲手种下的。于是祖上人传下话来，这栋老宅院说什么也不能丢了，那是杨家人的血脉，不定什么时候，杨家后人还能出杨天官那样的高官呢。

村人们对此嗤之以鼻。有人说，什么风水宝地呀，那都是骗人的屁话！儿子出车祸死了，儿媳妇跟人跑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守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傻孙子，还会有后？还会出高官？傻瓜才会相信呢。

这些话传到了安老太的耳朵，安老太很生气，兀自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长吁短叹。老槐树确实已经很老了，树皮脱落了大半，树骨裸露在外面，白生生的，裂着几道深长的缝隙。但是它依然长得枝繁叶茂，树身足有两抱粗，树冠把整个院子都遮蔽了，以至每年的夏天，她的屋子里总是透着一股阴凉的气息。这几乎成了安老太得以炫耀的资本。她逢人便说，俺今年八十三岁了，耳不聋，眼不花，没病没灾的，身子骨结实着呢，都是因为俺的老宅子风水好啊！

一阵嬉闹声打断了安老太的思绪。透过玻璃窗，她看到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面，两个孩子正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一个是她的孙子小石头，另一个是邻居王屠夫家的二闺女傻二妮。小石头在前面奔跑，傻二妮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们似乎玩得很开心。

安老太的视线定格在傻二妮身上。傻二妮年仅十四岁，但是身段已经发育得很成熟，胸脯高高的，屁股大大的，如同刚刚出锅的面馍馍，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活力。相形之下，她的孙子小石头就太寒碜了。小石头已经三十一岁了，因为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影响了身体和智力的发育，所以长得又矮又瘦，除了一个大脑袋，从哪儿看也不像个成年人。

望着傻二妮丰满的身体，安老太心里不由地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前几天，王屠夫把傻二妮交给她说，二妮她娘又怀上了，已经三个多月了。最近县里计划生育抓得很紧，俺想带她到外地做生意去，避避风头。等她生完了孩子，俺们马上就回来。他把一大摞钱放到炕上说，这是三千块钱，二妮的生活费，你先花着，不够的话俺再拿。安老太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嘴上却说，俺咋能要你的钱呢，你家二妮可以让你家大妮照管嘛。王屠夫说，大妮跟俺们一块儿去，她还要照管她娘呢。本来俺是想全家人一块去的，可是这个傻妮子死活拖不动，非要跟小石头在家玩儿呢。俺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请你老人家帮忙。安老太无奈地把钱收了起来，一边往兜里揣钱一边说，你们的心也真够狠的，为了要儿子，连家都不要了。王屠夫叹了一口气说，有啥办法呢，俺王家总不能绝了后哇。

想起王屠夫的话，又想起村人们说过的话，安老太心里蓦然升起了一股愤怒。她对虚拟中的王屠夫说，你王家怕绝了后，俺杨家就不怕绝了后么？于是她灵机一动，冲着院子里的孙子大声吼，小石头，你过来！奶奶有话跟你说。小石头一边答应着，一边乐颠颠地跑到屋里来。

安老太抚着孙子的脸问，石头，你想要媳妇不？小石头说，想。安老太又问，你想要小娃娃不？小石头回答，想。安老太说，奶奶让二妮给你当媳妇，你喜欢不？小石头说，喜欢。安老太又说，你只要照奶奶说的做，奶奶明年就让你抱上小娃娃。小石头拍着手笑起来。安老太把傻二妮叫到屋里来，对她说，二妮，你想不想当新媳妇？傻二妮说，想。安老太又说，那你听奶奶的话，到炕上去，奶奶让你当新媳妇。傻二妮听话地爬到了炕上去。安老太的呼吸急促了，她一把将小石头托到了炕上，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她颤抖着手，先脱光了傻二妮的衣服，又脱光了小石头的衣服，然后把两个孩子摁到了一起。于是在安老太的老宅里，出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样的场景一经开始，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两个傻子秘密同居了。在安老太的掩护下，他们整天在炕上尽情地玩耍，傻二妮很快便有了身孕。等到王屠夫回到家的时候，她已经挺起了圆鼓鼓的大肚子。王屠夫见了二女儿，吃惊地问，她这是咋的啦？肚子怎么这么大？安老太早已经想好了托词，不慌不忙地说，你家二妮长胖了。俺整天尽给她做好吃的，她不胖才怪呢。王屠夫半信半疑，望着女儿的肚子说，不会是长了瘤子吧？那得到医院里去看一看。

那天夜里，小石头已经睡觉了，安老太独自坐在院子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时候大门开了，王屠夫悄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杀猪用的刀子。他逼近了安老太，气哼哼地说，安老太，你也太缺德了，竟然这样糟蹋俺的闺女。今天晚上，俺要你给俺一个说法！安老太望着他手中的刀子，心里跳得厉害，连忙推托说，这不关俺的事，他们两个是自愿的。王屠夫恶狠狠地说，若不是你这老不死的作孽，两个傻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安老太无言以对，扑通一下跪在王屠夫面前，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王屠夫晃了晃手中的砍刀说，你怎么不说话？你怕死了？安老太哆嗦着身子说，俺这么大岁数了，还怕死？王屠夫说，你若是不怕死，怎么给俺跪下了？安老太说，俺这是求你，求你把二妮肚子里的孩子给俺留下，那可是杨天官的后人呐。流了他，是要遭老天报应的！

王屠夫冷冷地一笑说，把孩子留下可以，但是你得尝尝俺这把刀的滋味。说着，抡起手中的屠刀向安老太砍去。一道血光飞溅到老槐树身上，安老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仰面倒在血泊中。透过老槐树浓密的枝叶，她看到了天空中那闪烁不定的月光。她想，那是杨家的先人们在等着她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