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一个小段子,说的是森林之王老虎管理深林,制定了很多管理条例,下达了很多规章制度;他的臣民鹿、牛、猪、羊、兔,以及各种飞鸟,当然都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更何况还有豹、狼、鹰作为爪牙;这森林被老虎管理的井井有条,一片繁荣和谐。这天老虎饿了,抓住一只鹿准备吃掉它,鹿哀求说:“大王发布规章制度,我等都欢迎拥护,完全遵守,并无违反,大王为什么还要吃我。”老虎说:“我也是在按制度办事,只不过咱俩执行的不是一个制度,不是一样的标准。”我吃你是天经地义的,老虎心安理得的吃掉鹿。
看了这个小段子,不由的想起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件事。上世纪大约七十年代,我在一个上千人的中型企业工作,按当时的划分这个厂属于县团级,厂里的一把手也是十六级干部,相当于县长。当时家属院、宿舍和工厂只是一墙之隔;一天下班我和同事一起回宿舍,当时的一把手也下班回家和我们走在一起,我的同事上前和一把手搭肩勾腰,做亲密状;不料一把手大为不满,同事调侃笑着说:“我这是和你打成一片”;这位领导马上纠正说:“不对!只能我和你打成一片,不能你和我打成一片。” “打成一片”在当时是一句比较流行术语,意思是某某领导深入基层,体察民情,没脱离群众高高在上,而是和群众融为一体。一把手的潜台词:“我和你打成一片是深入群众;你和我打成一片是目无尊长。” 我当时这才明白了,有一些词汇是领导专用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不同地位的人,思维的角度也是不同的,这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四十年后仍记忆犹新。
看来当官的和百姓是不一样的,当官的是有一定威严的。蒲松龄《聊斋》里当官是这样的:“出则輿马,入则高堂;上一呼而下百诺;见者侧目视,侧足立:此名为官。” 一个“官”都如此威严,可想而知,皇帝更是“天威”。
据《史记?刘敬叔孙通》记载,汉五年,天下已经统一,诸侯在定陶一起拥戴汉王刘邦即位为皇帝,叔孙通负责制定有关礼仪名号。刘邦全部废除秦朝繁琐严苛的礼法制度,改为简易可行的。但跟随刘邦南征北战的将军们,在朝堂上喝酒争功,有的喝醉了就大呼乱叫,拔出剑来砍柱子,刘邦很是忧虑。叔孙通知道皇上已经越来越厌恶这种无理举动,就劝皇上:“儒生们不能与他们一起攻取天下,却可以与他们一起守住已经取得的成绩。我请求去孔子的家乡鲁地,把当地的儒生召来,与我的弟子一起制定朝廷礼仪。”于是叔孙通去鲁地召来三十名儒生,和自己的弟子共一百多人,按设计好的表示尊卑位次练习彩排,皇上看了很高兴,下令大臣们按照这种形式进行排练。
汉七年,长乐宫建成,诸侯大臣都来朝会。按礼仪规定,天亮前由负责礼仪的官员引导大臣们按尊卑次序进入殿门,庭院里有警卫部队保卫宫殿,摆好兵器,张设旗帜。殿下高级军官沿台阶排成两行,每边几百人。功臣、诸侯、将军按尊卑位次排列在西边,面向东;文官从丞相以下排列在东边,面向西。等摆好架势,皇帝才坐辇从房中出来,礼仪官引导诸侯王等官吏依次上前拜见祝贺皇帝,诸侯王以下所有大臣无不惊恐肃敬。行完礼,摆下酒宴;在殿上侍坐的大臣都俯伏低头,依尊卑位次起来向皇帝祝寿。有执法队纠察,发现有违反礼仪的就带走,在整个朝会和酒宴过程中,没有敢喧哗失礼的的人。这时刘邦说:“我到今天才知道当皇帝的尊荣。”
森林之王是有尊严的,不然森林里就乱了套,老虎要吃你,也是有章可循的,并没脱离老祖宗规矩,也有点“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味道。领导是有尊严的,你要是对领导“目无尊长”,也是行不通的也,要受到谴责。皇帝的尊严更是不可冒犯,刘邦开始全部废除秦朝繁琐严苛的礼法制度,改为简易可行的,但却被下属“醉或妄呼,拔剑击柱”,搞得很忧虑。后来又制定了自己的一套礼仪制度,这一套是否就比秦朝的简单易行?有了一套为皇帝尊严的礼仪制度,维护了皇帝的尊严,这就是“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
其实历史上很多皇帝是没尝到“贵”滋味的。东汉末代皇帝汉献帝从继位的第一天就被人胁迫,被各武装势力劫来劫去,颠簸流离;又遭李傕、郭汜之乱,生命都难保。后来又被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身不由己;汉献帝连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何来“贵”的感觉?!辛亥革命以后,共和是民心所向,但袁世凯却要尝尝当皇帝的滋味;这是逆潮流而动,是不得人心的,也只当了八十三天皇帝,就草草收场,并且心力憔悴,没得到好下场,看来这当皇帝也未必好滋味。孔子说的:“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刘邦能废除秦的苛政,消灭了武装割据,人心思定,顺应了民意;作为君主的舟,得到人民的拥护,这只舟自然可以扬帆起航。像袁世凯这样不得人心,人民的汪洋大海自然要吞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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