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六月是涵儿生命中最跌宕起伏的一个月,最开始是患上了“带状疱疹”,治疗了一个多星期渐渐好转,然后就走上了“小升初’的考场。
在考试的前几分钟,才得知整个东宝区的小学被取消参加外校的考试资格,后来经过众多家长和老师跟教育局的持久交涉,终于给了他们补考的机会。补考设在第三天的上午,考完下来,涵儿告诉我们一切顺利。当晚十点多钟,通过电话查询被告知涵儿没有考上外校的刹那,我们全家都愣住了,涵儿脸色苍白,坐在沙发上身体抖个不停,孤单而无助,我和她爸爸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我起身抱住瑟缩的涵儿,她趴在我的怀里号啕大哭,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涌,拼搏了六年,就留给我们这样一个结局,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些曾经付之努力的往昔?
留着最后一点奢望,我和她爸爸在深夜12点赶到外校求证,本应宁静的校园在星星点点的路灯下像注了鸡血一样亢奋,密密麻麻的家长在校园里穿梭,焦急地互相询问打探。透过阶梯教室的窗户,我看见满屋子的家长围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课的老师激情澎湃,围观的家长躁动不安,大家深更半夜地跑到学校来不是来听老师宣讲外校的诸多优势,大家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是否被录取。但老师将学生的成绩一拖再拖,耐心地把外校的师资力量、硬件软件一一展示。凌晨一点,老师宣布家长们到各个教室寻找自己学校的集中点,等待孩子的分数。半小时后,从老师拿来的成绩单上我看到涵儿的名字后面赫然写着“调剂”两个大字,我和她爸爸默默地离开了外校——人生的第一仗,我的涵儿竟然输得一塌糊涂,全班二十多个孩子正取,却没有我的涵儿!
最严峻的还是第二天的报名,调剂生的报名设在下午,要等上午的正取生录完之后,学校再考虑录取调剂生的名额,所以涵儿是否能上外校已经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只能看我们最后的一点运气了。那一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过去的一幕幕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放,涵儿一直乖巧,虽然有些懒散,但属勤奋。我带着她一天天一点点走到现在,突然被勒令“禁止靠前”,我不知道别的家长是如何看待孩子的失败,我只知道自己无法抑制的悲伤。三小时后,我起床梳洗,为了再给孩子一次机会,只能硬起头皮去外校试一试。
虽然调剂生是下午才开始报名,但家长们清早就在外校的操场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我和涵儿还有她的姑姑姑爹各排了四队,就看哪一队能够有希望排上名。起初听说报名收取现金,所以我从银行取了一捆钞票,人群中又传出说要刷卡,我又急吼吼地跑到银行排队,把现金放到卡上,再回学校一看,原来现金和刷卡都可以。十点钟,人群开始躁动,家长们抛开形象与修养,拼了命地往前挤,我站在靠窗口的位置,左边窜出的几个彪形大汉,胳膊一拔,屁股一顶,我就被挤出了队伍,右边也插过来几个男人,把我和前面的一个奶奶卡在中间,汗味、口臭味扑鼻而来,我将两只胳膊紧紧地环起来,抓着手里的那捆钞票,连动弹的空间都没有。人群中时而传出报名截止,下午继续;时而又说老师没有来再继续等等;再或者税收的票未到,报名处于未知中。我困在这群男人里,不知道是该继续煎熬还是放弃?那一刻,心中的卑微和委屈无以名状,如果涵儿能够再多考两分,我们又何止于沦落至此啊?这几年的辛苦,那么多天的坚持,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可以堂堂正正的踏入这所渴慕的校园吗?如今的我们,却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狼狈求着求着进来,我真不知道所谓的希望到底是什么?
中午十二点,她姑姑那一队稍微遵守秩序一些,算是看到了一线曙光,但我也不敢放弃自己的队伍,以防万一。涵儿的姑爹把我从那群男人堆里换出来,在那一瞬间,我几乎昏厥,赶忙扶住了旁边的柱子,从柱子的油漆反光中,我目睹着自己的狼狈与不堪。真不知道若干年后,涵儿是否还能够回忆起今天的这一幕?下午一点,我们从老师那里领取了外校的录取通知书,涩涩的喜悦在脸上淡淡地流露。我们在街对面的“我的厨房”坐下来,又累又饿地点了几个菜,我狠狠地扒了两碗饭,把所有的感受压到了内心的最底层!
这两天的经历,就像一个人走在异常熟悉的马路上,看着旁人都精神抖擞地大步向前走,唯有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摔了一个大跟头,爬起来,全身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特别是那颗心,不敢触摸,千疮百孔,像一地的碎玻璃,每一片都刺得生疼。
这一跤,我到现在都说不清楚原因,老师也讶然,仿佛错的是她们,再问涵儿,她的眼底都是泪——妈妈,上帝是不是睡着了,为什么就没有看到我的努力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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