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有一位老人，老人养着一条狗。老人和狗总是形影不离。老人走到哪儿，狗就跟随到哪儿。老人爬坡，狗也跟着爬坡，老人下地，狗也跟着下地。当老人和他的狗走在村口的小路上时，总是成了村里人眼里的一道风景。

老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因为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老人的右腿留下了后遗症。老人的狗，左眼是瞎的。当它眼睛里的血汩汩地往外冒时，老人正好路过，老人为它包扎伤口，替它疗伤，从此这狗就和老人生活在了一起。

老人常年穿着灰黑色的大褂子，褂子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补丁，就像画满几何图形的黑板。再看老人的狗，浑身披着灰不溜秋的皮毛，毛发长长短短，层次不齐，就像在掉毛的毛毯。

老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那些皱纹又深又长，就像在脸上画了一朵菊花，把眼睛和嘴巴都包了起来。而他的狗呢，长短不一的眉毛搭在它的眼睛上，眼睛又和鼻子挤在了一起。

老人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老人的狗也同样拖着迟缓的步子跟着。

当他和它经过村口时，有人嗤嗤地笑着说：“看，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于是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老人无儿无女，靠几亩薄地维持生计。老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人的狗也日出而动，日落而静。

老人有时会带上他的狗去城里，他们要翻过几座山，再趟过几条河。因为在那里，老人的农产品才可以卖个好价钱。老人卖完东西后，总会特别慷慨地奖赏他的狗一根火腿肠，狗儿“吧喳吧喳”地嚼着，仿佛那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看着狗那副馋相，老人会咧嘴对狗笑着说：“狗东西，我都没吃过，看我对你多好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一天晚上，一声枪响响彻了整个村庄，村子里狗声鼎沸，村子里来了不速之客。但随着枪声响起，狗叫声却越来越小，最后一片寂静。原来，是打狗队来了。在那个残酷的晚上，打狗队对村子进行了“大扫荡”，村子里的狗都被赶尽杀绝了，除了老人的那只老狗。不是打狗队的人放过了它，而是没有用香肠诱惑到它。它躲藏在了床底下，尽管闻到了香肠味，但那不是主人的香肠。

老人为狗躲过这一劫而感到庆幸，他继续带着他的狗上山下地，日子又回复了平静。老人和狗依然是村里的风景，人们在村口看到了会嗤嗤地说道：“狗丑命大啊。”

没过多久，村子里出了一起盗窃案。这是个民风淳朴的村子，多少年来没发生过这种事。被盗的是村里的王二家，谁知这事却关系到了老狗的性命。

那天晚上，王二边跑边喊：“抓贼啊，抓贼啊！”村子里的人都跑了出来，大家看到一个黑影向村口奔去，纷纷拼命去追。老人听到后，对狗喝道：“老狗，追！”那狗不知哪来的劲，“嗖”一下就冲了出去，它冲过了人群，朝黑影奔去。人们把希望寄托在了老狗身上，但是没过多久，它又蔫蔫地回来了。

王二一看没戏，骂了句：“没用的狗！”村子里的人议论开了：“那么多好狗都被杀了，咋留下这个不中看又不中用的狗呢？”

第二天晚上，打狗队又进了村。他们敲开了老人的门，望了望屋子里，巴掌大的地方没看到狗影。正当队长李三满眼狐疑准备撤的时候，老狗“嗖”地从床底下冲了出来，发疯似的咬住李三的裤腿，老人惊得没反应过来，而就在这时，“嘭”的一声，老狗倒在了血泊里，另一名队员持枪射杀了它。

老人的狗死了，老人几天没下地，他望一望灰色的天，吃不下一粒米饭。村子里的人也唏嘘不已，他们再也见不到那样逗他们笑的风景了。

让他们想不到是，老人竟然要去公安局，村里人议论开了：“老头子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为了条狗，不值得呀！”

半个月后，村里王二家的盗窃案破了，小偷竟然是打狗队队长李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