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这一天无颜面对昔日的恩师，就一个人躲着回忆学生时代吧。恰好看了一篇《那些年我们一起读的语文》，这种记忆就更鲜活了。

记得一年级，语文课本扉页是彩色的m标准像，下面是五个大字“毛主[xi]万岁”，这是此生认识的最早的字。反面是老人家接见红卫兵的照片，下面是林副主[xi]手笔“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导师毛主[xi]万岁万岁万万岁”，从此就知道了伟大和万岁。

后面的课文，也还记得不少。短文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社会主义就是好就是好就呀就是好。打倒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长点的有：天上星亮晶晶，我在大桥望北京，望到北京敏感词，毛泽东是我们大救星。向日葵花儿黄，朵朵葵花向太阳，永远跟着毛泽东，永远跟着共[chan*]党。更长的有：爷爷七岁去逃荒，爸爸七岁去要饭，今年我也七岁了，高高兴兴把学上，翻身不忘毛泽东，幸福不忘共[chan*]党。唱的歌儿，有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和毛主[xi]最亲。记得的人物有：欧阳海，罗盛教，雷锋，高玉宝，刘文彩等。其中印象最深的是王小二和狼牙山五壮士等。而且还真的学以致用了：学了王小二，同学们就人手有了一根削尖的棍子，为此一个同学差点被捅个透心凉。知道了狼牙山，俩个人还真从草垛上跳了下来，其中一个居然没摔断腿。

不过当英雄，还是填不饱肚子，因此就天天想着何时去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生活在s深h热中的人民。心想，既然那里有水有火，再加上阿尔巴尼亚这盏灯，一定就能做饭。就算第二天会成烈士，一定要记得在第一天吃饱。不过书上又说毛主[xi]也只吃红薯，那别人吃什么啊？也许就只有红薯皮红薯叶子了。如果这些能填饱了肚子，一定也是世上仅次于见到毛主[xi]的第二幸福的事。

就这样，在歌声里度过了童年，在饥饿里享受着幸福，在快乐里品尝着绝望。可没过几年，万岁就挂了。没当长大，文革就成灾难了。红旗还飘着三面，人就没学上了。

慢慢的知道，其实课本就是课本，当不得真的。雷锋只是个托儿，高玉宝只是门艺术，泸定桥纯属子虚乌有，娘子军打得过日本却打不过共[chan*]党。伟大领袖可能会偶尔吃不值钱的红薯，但也会经常造豪华的行宫。仅是广州白云山的一栋，当年就造价4000万，相当于时下40亿，也相当于城镇一个普通家庭8000年的收入。当然，这些是真是假，仍然存疑。因为教科书上从来没写，档案馆里一直没存，纪念碑上一点没刻。如果一定要问，答案很可能是这一切从来就没有过，就跟你自己从来没有童年，中国从来没有89年，历法从来没有三年困难时期一样。

其实，从娃娃抓起，一直是我国最伟大的锅策。自己被抓多年，到现在也搞不清是健全还是残疾，想来这也很正常：毕竟醉鬼都不承认自己喝醉，奥委会也不接纳脑残参加残疾人奥运会。

不过，也许会破例。例如下次刘翔也许会出现在残疾人赛场上，那样就不用再争论是伤痛还是假摔，是上级命令还是商家炒作，是官家造谣还是媒体掩盖。毕竟就算众目睽睽之下真相也一样娇贵，一刹那就消失，一粗心就破碎了。等事情过去，亲历的观众无权公开，有权者的组织不会公开，没权的媒体就只能瞎猜。

此类事情当然不只是在赛场上。永州的轮奸卖啊淫，真相只在更大的权力露了一下。沈阳的商家歇业开业了，敛财当然是谣言，警察自然来自外地。山城的重庆，打黑原来是护主，法律原来是奴仆，政绩原来是变脸。贵州的警察杀人，躺在地上也会挨一枪，于是故意杀人就成了防卫过度。于是，北京的黑监狱，原来只是光天化日下几个安元鼎小混混在为非作歹。原来白宫书记张治安、深圳市长许宗衡，河北书记程维高，在台上都是在依法惩治坏人，下台后就成了权力的迫害。于是，河南的艾滋，03的非典，甚至彭宇，张磊，李庄，央视记者被山西检察院带走等等，喉舌里都在喷粪，辟谣的都是真相。而你要做的，就是与党中央保持一致，多唱歌少骂街。把一把手形象看做党和国家的形象，就算有不满，也要像对钓鱼岛那样动口不动手！……

又是一度教师节。究竟好教师是什么标准？究竟什么教育造就大师？看似努力的教学，究竟是育人还是犯罪？看似卖力的教育，是教育还是糟蹋？看似一个个育人工程，是培养未来的希望还是训练皇帝的顺民？看似一座座象牙塔，是孜孜不倦造就一批批残废和傻子，还是苦口婆心的训练几个斗士和英才？这个话题太沉重，即使某个老师有良心，他能抗拒整个社会的巨大惯性吗？即使某个家长有想法，他能找到一方不被污染的黑板吗？

南辕北辙的努力，用力越大，罪孽越深。对照王石让员工捐一元的号召，现在知道其真的用心良苦。回想书记下令十年内打造十个乔布斯的断言，忽然觉得诺贝尔算个屁！再看香港人义愤填膺的情景，才知道原来人还有一种权力是不被教育。又想起那个香港司机的话：让孩子接受国民教育，还不如直接生个sb。其实抛开粗鲁的外表，其中也不乏合理内核：就算真成了sb,洗洗一样好用，甚至连洗也省了。

于木鱼宅

2012-9-11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