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风送爽、枫叶红满山林的时刻,2012年的“教师节”悄然来到了我的面前。
静静地坐在电脑前,一手抚摸着母亲的教师证书、一手轻轻地擦去母亲遗像上的少许灰尘。我默默地祝福母亲“教师节”快乐!可是我却无法抑制伤感的情怀,任伤心的泪滴化作了无声的心雨,悄然滑落我的面颊。
恍惚之间,我忽然感觉眼前那帧照片儿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仿佛看见我的母亲正笑容可掬地手捧教案,精神抖擞地站在明亮的教室里,为她心爱的学生授课。她是那么专注,认真地讲解着每一段落的重点、她是那么严肃,威严中让所有的学生肃然起敬、她是那么慈祥,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孩子们的提问、她是那么细腻,把留下的作业一遍遍地交代给每一位学生……
思绪像飘逸的风儿,悠悠去远!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难忘的岁月。
忘不了,因为家庭的特殊原因,母亲不得不独自带领我们三个孩子生活在离父亲很远的地方。艰苦的生活,繁重的家务劳动,令母亲身心疲惫。可是她没有因为个人的原因,而耽误自己的工作、没有因为家庭负担过重,而让自己教育的学生失望。每天忙完家务,母亲都会在昏暗的灯光下细心备课或为孩子们批改作业。
因为居住条件不好,母亲为自己钟爱的事业吃尽了苦头。夏日的夜晚家里闷热难耐,恼人的蚊子不时叮咬着母亲和我们,她一边用蒲扇驱赶着蚊虫一边细心地批改着作业。冬天的寒冷,令我们那简陋的家四壁挂满清霜,玻璃上结着厚厚的冰,一个小小的火炉根本起不了多大的取暖作用。就是这样恶劣的环境,母亲依然伏案在桌前,尽心尽力地位第二天的课程做着教案。每当我一觉醒来,看见她单薄的身体和映在墙壁上的嬴弱身影,心中都在阵痛。我会轻轻地叫一声“妈妈!夜深了,您快休息吧!”可是母亲只是慈爱地对我笑一笑,安抚我继续休息,然后她又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去了。我只好披衣起床为母亲倒上一杯热水,然后再沉沉睡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的时刻,母亲已经在为我们准备着早餐,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常常在想,难道妈妈是铁打的不曾?这一夜您才睡了几个小时啊?
忘不了,小学六年级毕业的前夕,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却因为身体抱恙不能为我们上课。试想想在这关键时刻怎么能没有老师?一位教图画的老师临时代课却漏洞百出。在教做算术题时,一亩地高产所得才八斤粮食,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一问题引起了校方领导的注意,这不是误人子弟吗?于是,身为学年组长的母亲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在保证自己班级学习质量的同时为我们班代课。那时的我心情格外激动,为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自豪和骄傲。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母亲代课的第一天我就闹了个大笑话。因为有个问题自己搞不清楚,所以想问问母亲。我再三考虑还是拿不定主意,是该叫妈妈还是叫老师?于是在母亲巡视课堂走过我身旁的时刻,小声地叫了一声“妈”。寂静的课堂里霎时笑声一片,母亲严肃地制止了同学们的笑声,然后对我说“以后注意在学校里要叫老师!”我委屈地流下了泪水。现在想来母亲是对的,而自己年幼无知当时还记恨过母亲。
忘不了,那场“史无前例的十年动乱”打破了多少家庭的温馨与快乐,又为多少人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我们家也不例外,因为父亲信基督教的原因被造反派儿定罪为“特嫌”,无奈全家回了几千里之外的山东老家。为了生存、为了能吃上饱饭,做了一辈子人民教师的母亲只好到生产队去劳动。母亲因为有“肺结核”身子骨很弱,在城里长大的她真的是五谷不分啊!队长照顾她让她到菜园子看着毛驴拉水车。这在当时可是个俏活儿,又轻快儿又自在,有多少农村妇女想干都要干不上。可是身为知识分子的母亲却犯了难,对着那戴着“蒙眼儿”的小毛驴她真的是束手无策啊!喊不会喊打又不敢打,母亲急得火上房,那驴儿却站在那儿纹丝儿不动,幸亏看管菜园子的三爷爷帮忙,才顺利挣到了半天的工分儿。回到家中,母亲哭笑不得地对我们说“今天我算知道什么是对驴弹琴”了!
忘不了,母亲工作过的中山路小学即将迎来建校100年诞辰,母亲教过的学生付丽云从北京打来长途电话,邀请昔日的班主任老师共同去参加校庆。说自己如今事业上小有成就,因为忘不了自己的恩师和教育自己的学校,愿意在这个时刻为母校做出一份贡献。母亲接完电话热泪盈眶,她对我说“孩子们都大了,我也老了!他们都像雄鹰一样在蓝天上翱翔,而我却老迈年高风烛残年了。我唯一高兴得是这一辈子一直脚踏实地地工作着,没有因为个人的原因而误人子弟……”
残酷的疾病无情地夺走了母亲的生命,她终于没有看见自己呕心沥血工作多年学校的“百年校庆”,留下了终生无法弥补的遗憾。当付丽云和校领导把洁白的菊花献在母亲墓前的时刻,我想母亲九泉有知也当感欣慰!
又是一年“教师节”来临了,当人们欢喜庆祝的时刻,我把一束洁白的菊花献给伟大的母亲。亲爱的妈妈:是您用自己的言行教育了众多学子,也教育了我们几个孩子,让我们懂得了做人的根本,知道了为祖国学习的道理。虽然您走了,但您的精神长存,母亲:您是我心中永远的老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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