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参加全县初中语数外教师培训,教育局请来上海浦东区专家授课,规格颇高。专家广博精深的学识、独到深刻的见解令我辈乡野莽夫如醍醐灌顶。课堂中,专家纵论美国中小学教育现状并抛出美国某著名小学出具的一个研讨话题:试论不同体制国家的异同。论题一出,全场顿时哗然。当专家请在座教师畅谈看法时,几乎无人可答出可圈可点的子丑寅卯来。再问。坐在前排的人竟轰然后撤,大大的阶梯教室更显空荡。教师笑笑。专家环视众人尴尬的笑笑:“我觉得贵县教师的幸福感要比上海强。”不知是夸赞还是揶揄,也许后者可能性要大。因为我们的教师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甚至从未真正思考过。谁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浅薄,所以面对提问只得退避三舍以沉默作答。其实,我觉得教师们何止没有想过类似遥不可及的天问,就连本身从事的教育教学工作似乎也未曾反思探索过。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众教师眼光的近视思维的僵化?就我任教的学校观之,有如下愚见。
缺乏丰厚学养的蕴积,知识结构过于单一,无法触类旁通,甚而欠缺本学科应具备的基本素养。我校近50名教师12个教学班,专业对口的寥寥无几。语数外仅有5个专业教师,其余多系函授搞来的文凭。其它学科情况还要糟。因上面分配名额限制,大多是拉郎配,非专业的半路出家临阵磨枪,等稍微熟手上路,中途又因所需改教其他科,先前有限的积累又无形消失。一所学校若无稳定扎实的师资队伍如何得以支撑?质量从何保证?是以,教师教得辛苦,学生学得辛苦。学校每年有几次外出调研学习的机会,然毕竟名额有限,春风难度玉门关,基本由行政领导代劳。这样一来,充电范围尤显狭窄,权当蜻蜓点水般触下电而已。也有个别特例,但你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落下的课仍要补上,繁重的课业负担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冷不丁还有杂务摊派,哪里抽得出身搞教研教改。常见模式是互相听听课,囿于学识水平隔靴搔痒参评几句了事。
教研工作缺乏目标、主题,流于浮泛形式主义,随意性强。每门学科虽然都设教研组,学校也专门设立教科室,但任何一科都没有一个专门研究的课题、方向,教科研组织形同虚设。每次教研活动无非是搬出多媒体上几节公开课,授课者不与任何人研科磨课,闭门造车天马行空自我陶醉,或者干脆照搬原有课件再行演示一番,一切依程序进行,教师、学生的个性无从展现。被讥为误尽天下苍生的语文更是剑走偏锋,教研活动要么是书法展评,要么是作文竞赛。丧失了研讨价值的教研如何能促进教师成长?这都是缘于教学教研缺失眼界开阔、能融会贯通的领军人物,未能深入探讨复杂多变的课堂行为,形成不了独具特色的理念,不能从本质上改观教学中无序混乱的局面。
没有建立全面细致富有人文气息的考核评估制度。教师每期工作业绩仅凭学生期末考试成绩一锤定音,奖金、评优、晋级、绩效工资皆与之挂钩。我校每个年级均有一个经遴选程度较好班级,学校将这些班与另外普通班级置于同一层面评价,确实是人为制造的不公平竞争。教师积极性难以激发,还助长了教师间互相轻视的倾向,有碍学校和谐健康发展。此外,两督工作带来的某些负面因素也一并掺入进来,更加大了教师的压力。每学期中途总有些因学习、行为不合规范被劝退、休学的学生,然而逢开学又必须再度劝回来。他们因长期远离学校制度的规范,管理难度颇大,肆意违纪的现象屡见不鲜。教师迫于巩固率的约束,基本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身心的伤痛从容面对,直至一路笑哭着熬到毕业。同行激烈的竞争,学校严厉的规章,社会舆论的监督,让教师在巨磐重压下喘不过气来。而反观西方尤其是美国中学教育,我们应深刻反思的东西太多,我们的教师是站在无数个鸡蛋上小心翼翼的跳舞,在教学教研的大道中着实举步维艰。
耐不住寂寞,过于浮躁,热衷跳槽进城,不把教育看作精神栖居的家园,却将其视为支点跳板。我校年青人占多数,按理应充满朝气,可热情在物欲上倾注过多,留给精神层面的就要缺失了。最令学校领导头疼的是每期开学都要去找局里要人,教师频繁的调动、不断的跳槽改行严重干扰了教学秩序,同时必然会动摇留守教师的决心。时时挂在嘴边的职业操守、信仰在物质利益的蛊惑下黯然失色,这是经实践检验过的,不管你承认与否。
综上所述,对教师们的消极闪避似乎有了较为合乎情理的注解,看来对幸福的评价要作重新定位:大凡在做我想做,想我所想便可纳入幸福的范畴。像某些人的无为未尝又不是一种幸福的体验?可我总觉得这种太幸福容易心宽,心宽则体胖,体胖易遭来各类病菌光顾。最好是为伊消得人憔悴,纵使挟不起泰山至少也可衣带渐宽终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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