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气阴霾，细雨濛濛，雨点带着烦躁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索比的额头。

“还有30分钟，”索比看了看手表，喃喃自语道。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三十多岁，戴着黑框的近视镜，眼镜的下方有一颗黑痣，皮肤晒得黝黑；两只手比较粗糙，手指上长着厚厚的茧子，有明显刮除的痕迹；身穿蓝色上衣，袖口沾着洗不净的油迹；牛仔灯笼裤，大腿上破了两道口子；黑皮鞋，鞋阜之处带着一些褶子。此刻，他正在等待一个二十年前不曾谋面的一个兄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家乡的变化好大呀！”他又喃喃自语道。他正站在一条土道上，前方是一片玉米地，一片一片蔓延到原处的山麓处（这里原是一片就房舍，有不少住户，还有不少颗矮树）；后方的低洼地是一片鳞次栉比的旧房舍，房舍内部杂草丛生，近处的房舍的墙壁上可见一片一片的青苔（这里跟道那边是一样的，现在已是人去楼空）。索比又望了望远方的一处高楼，银闪闪的、亮堂堂的显得金碧辉煌，在楼顶的顶层蘸着“万盛钢铁地产”六个大字（在索比的印象中，那里原是一片田野）。还有一些眼力所不及的地方，那里曾经是索比的家、小学教学楼、初中教学楼、高中教学楼，如今可能已经打上大大的“扒”字，也可能早已被扒掉。

“这里原是一家家小煤矿，烟尘比较大，住人家也比较多，”索比暗自想道，“而现在基本都是动迁房，许多好楼包括学校的教学楼也要扒了改为田地，煤矿倒闭、工人失业，大量的南方人返回故里。虽然原先的土道新建成洋灰道，但是附近的居民好像比以前更穷了。”

“到9点了，该到了。”索比又看了看手表，喃喃地说道。

这时，从集市的方向徐徐地驶来一辆三开门的凯迪拉克豪华小轿车。这辆小轿车银白色的车身，茶色玻璃，索比看不到车里边的情况。车停在他的旁边，然后从车里边下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她步履轻盈、眉清目秀、亭亭玉立、长发披肩，左手牵着一条纯种西伯利亚哈巴狗，右手打着镶着花边的雨伞，伫立在道边的砖地上。索比朝她望去，她上身穿着低胸吊带连衣裙，ru*房高耸，有很深的乳沟，披着洁白的小披肩；下身穿着黑色的吊带丝袜，黑色崭亮的高跟鞋。她的脚旁边是一条纯种西伯利亚哈巴狗，大大的眼睛，满脸的肥皮褶子，棕黄色的鬃毛，皮毛刷的很洁净。

女孩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索比走了过来，站到她旁边。

“您好。”女孩率先开口道；她说话一股奶油味，似乎还没有摆脱儿童习惯。

“您也好，你有什么事吗？”索比反问道。这个女孩子让索比产生了一种邪恶的念头，一股情欲的冲动涌上了心头。索比用眼角窥视着女孩的黑色丝袜和崭亮油黑的高跟鞋，心中开始悸动不安，邪恶的右手又开始蠢蠢欲动，她是那么迷人！那么的高贵！索比想道自己，自从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房价又高，物价和女人都直接飙升，这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在等一个人。”女孩回答，“你呢？”

“我也在等一个人。”索比回复道。

“那你等的是什么人？”女孩问道。

“我正在等待一个朋友，有二十年我们见面，他曾经是我最要好的第一个朋友。在初中的时候，我们经常跟其他班的男同学打架，有时候我们还和学校周围的混混打架。”

“哦。已经过了10分钟了，现在，他还能来吗？”

“能不能来，我也要等一个小时。”

“如果他现在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认识他吗？”

“至于他的模样，现在已经模糊了。不过我记得他有一双耗子似的小眼睛，精灵剔透、胆小如鼠，要是让我看到他那一双小眼睛，我就能认出他来。”

“那你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呀。”

“可是，我记不住他的姓名了，只知道他有个外号叫钢子。”

“哦。”

“都过了20分钟了，恐怕我要白等了。”索比感慨道。

他们都沉默了片刻，索比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该不会是钢子吧？”索比调侃道，“现代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你该不会做变性手术了吧！难道说——那辆豪华的凯迪拉克小轿车是你老公买的？行啊，钢子，混的不错啊，现在。”索比色咪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着女孩的乳沟。

“去你的！”

索比又看了看表已经9点40了，此时两人都沉默无话。

“行了，倩倩，你赢了，回车上吧。”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他穿着一套中山装，棕色的皮鞋，圆圆的下巴，刮的很净，戴着一副墨镜，大腹便便的样子。

“你是——不要误会，刚才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索比解释道。

“兄弟，二十年啦，兄弟！”此人意味深长地感叹道，“怎么了，兄弟，老朋友多不认识啦？”中年男子摘掉墨镜，露出了他那一对小耗子的眼睛，“怎么了，兄弟，我是钢子啊。”

“哎呀，铁子，你现在混得不错呀，凯迪拉克都混上了。你再看看我——”索比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我们是兄弟，不要整社会上那一套，又讲排场啦、讲面子啦，你不用跟我来这一套。”他接下去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现在的差距太大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啦，哪能啊，我随便拉你一把，你不就上来了吗？”说着，钢子把索比拽到车里。

“回公司。”钢子吩咐司机道。

“钢子！”索比很激动，用右手按住钢子的左手，接着又拍了两下钢子的手背。他坐在钢子的左手边，钢子坐在中间那一排座位的正中央，那位女孩子坐在钢子的右手边；前排座位只有司机一个人；后排坐着两名保镖，身体健硕，穿着西服，系着领带，戴着墨镜。

“铁子，这些年你咋混成这副德性？”

“倒霉呗，不过倒霉不能赖社会呀！”索比回答道，“我高考那年正好高等院校开始扩招，我学的又是计算机专业——别提了，都赶上霍乱了！对口专业没找到，干业务员吧，嘴还笨；干营业员吧，长相不好；干体力活吧，这些年读书身体早已荒废了。最要命的是还弄个大近视眼回来，现在我已经不敢说我念过书了。”

“哦，那你这些年都做什么了？”钢子关切地问。

“工作不稳定，四处游荡，房子买不起，老婆也跟人跑了。你呢，钢子？”

“哦。中学辍学以后，我就从几个朋友那里借了一些钱，然后我就开始做生意。我先是低价买了一套房子，等涨价之后，高价再卖出去。接着，利滚利……后来我就做房地产，自己投资盖大楼，然后往外卖。随着房价的一路狂飙，我把我的产业做到了大连、沈阳、北京、深圳，还有上海以及西部的一些城市。”

“哦。”

“你当初读书就选择错了，读那玩意呢！读的人脑子都愚了，又不分配工作。其实读不读书，下来工资都是一个样。你还不如学门技术呢，你现在干的活比人家累，肯定还没有人家赚的钱多，是不是？”

“嗯，是啊！”

“你看我现在，我用我的钱雇佣那帮研究生、博士生，让他们帮我赚钱，知道不？那些大专生、本科生，我压根就没放在眼里。”钢子用手指了指脚下那条纯种西伯利亚哈巴狗，“看到这条狗没，我专门雇个研究生给他刷毛，每月工资5000，应聘的有30多个人呢！”

“是啊，那阵也不知道啊，谁知道现在读书人这么臭啊！可能自从我那一批大学生之后，再往后的家长们都学尖了，都不让孩子们读书了，十六七岁就让孩子出来打工了。”

“铁子，以后跟我混，我让你做销售部经理助理，肥缺，一天没什么事，就接个电话打个电话啦，到月底就开工资。”

“嗯，好的。”索比此时把目光落到了那位女孩子的身上，“钢子，这位——”

“哥们，你还好意思说，你还想以前色咪咪的，害得我还得给他弟弟安排一份工作。”

“那是为什么呢？”索比不解地问。

“前几天，我跟倩倩说，‘过两天我要到这里等一个朋友，我最要好的朋友。’我还说，‘你以前色咪咪的，现在一定是改了。’她说，‘是吗？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我们打赌：如果我赢了，我要好好地收拾她，来一次床第之乐；如果她赢了，她就要我给她小弟安排一个工作，她老弟19岁。”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钢哥，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是你输了。”小倩插话道。

“铁子，看——”钢子用手一指前方不远处的那所高耸的大楼，“‘万盛钢铁地产’这是我名下的一处产业，总部设在大连。”

这时，凯迪拉克小轿车不知不觉间驶入了这所大楼院内。此时，天气转晴，阳光明媚，温风和煦，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公司的院内显得格外的敞亮！

据说后来，索比在大连买了一套100平米的房子，还娶了一个20多岁的女孩子，还当上了大连房地产办事处的总经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