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北平黑社会头号老大。跺跺脚地动山摇,谁见了都畏三分,多少年未曾有人见他笑过。
她,北平某报社记者。开朗明丽,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新时代崛起的新女性。
他们的人生本不会交集。
他,一个夜幕下的王者,诗书缘浅,干着刀口上舔生活的活计。
她,一个阳光下的使者,饱读诗书,追着梦想徜徉青春的日子。
一次偶然,他读到了她的一篇文,觉得这是一个过于天真的女子。于是突然兴起,给她写了短短数语的信。信发出之后,便抛之脑后了,本就是起着逗趣的心态。直到收到她的回信,一样的天真溢满了字里行间。一个从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活的少女,又如何不烂漫天真。
这样断断续续的来来去去也写了几封,忙时他便会常常忘记有这么一个人,偶尔闲暇时便又突然想起。
那日他突感不适,居然查出胃癌。那一刻,他不得不信命,原以为为了生活不得不被卷入这样纷争不断,杀戮不断的黑道。命运又跟他来了一出这样的闹剧,其实何须添此一笔呢,他的人生本就多舛 ,永远不知道是否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升起。本就是一把铮铮傲骨,如若要选择死法,他宁可直立而亡,也不愿苟延残喘的拖着残躯等死。这时候他想起了她,拿起笔写了不记得距离上次有多久的又一封信,信里只短短几个字:“我得癌症了。”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就收到了她的回信,小小的信封里,叠了几张写满了安慰鼓励的娟秀字迹,他不以为然的弃之一旁。
之后的日子他依然忙碌着,毫无笑容的做着夜幕下的那个王者。他又一次忘了那女孩,一个一帆风顺蜜罐里泡大的女孩又怎会懂得他这样人的悲苦与无奈呢?只是意外的是,女孩的信居然越来越勤了,封封都是激励,句句都是安慰,字字都是关切。很奇怪,以前的天真突然就慢慢可爱起来,那份可爱似乎无形中在向他传输一种力量。他开始依恋起这份温暖,不知不觉他爱上了她。其实以前他也说过爱她,只是那时候带着霸道,带着戏弄。这次他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不再霸道,也开始关心起她来,要知道他是从来不知道关心女人的。女人于他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物种,甚至不如他的刀,他的兄弟来的亲切。
信来信往,他才知道她并不是他以为的蜜罐里泡大的女子。原来她的人生一样多舛,只是她选择的是积极面对。他从没想过一个纤弱的女子也可以承载那么多,却能始终保留那份天真和纯善。他的爱也就越发浓烈了,带着宠溺与呵护,默默的环绕着她。聪慧如她,早已感知到了他的蜕变。也曾问过他:“为何甘愿这样改变?”“因为是你把我从死神那儿拉回来,让我明白什么样的女子值得我爱,你这样善良的女子我不爱,我爱谁?我愿意为你改变。”“如果我不爱,你还爱吗?”“爱!而且无悔!爱不一定要在一起,就这样就很好了。”他不会表达也不善于表达,无法叙说自己的爱有多浓烈,只是想告诉她他爱过,剩下的人生想要好好爱一场。即使她不爱,他亦无悔。因为她值得他好好爱。
日子就这样温暖的前行着,他们从未从信里走到现实里。也从没想过,把爱过渡到现实里。毕竟他们的人生没有理由交集。
如果,如果不是那篇报道,那篇招来杀身之祸的报道。他想今生他都不敢奢望拥她入怀。
事情来的很突然,她的一篇报道涉及到某一个大官员,在那样动荡的年代,这样的触及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她有幸躲过了第一轮追杀,连日里到处躲藏。他得知,心急如焚。心里不停的骂着:那个傻丫头,终究让天真惹了祸。,担惊受怕,挨饿受冻东躲西藏了好些天。他不吃不喝,没日没夜的寻了好多天。终于夜半在码头的暗角处找到了她。看到她时,她蜷缩着身子把头埋在膝盖里,目光迷离。他什么也没说,心撕扯般的疼。走过去轻轻的抱起了她,他没有如一般男子那样打横抱起她,而是让她面对这面趴在他的怀里,让她双臂能够环绕着他的颈脖,让她的头能窝在他的肩窝里抱着她。如父亲抱起女儿,一米七八的个子足够这样怀裹一个不足一米六的弱小女子。她就那样趴着,什么也没说,多日里来的惊惧足以屏蔽她所有的言语。她不说,他也不问。他们彼此知道无需说,也无需问。他只知道这样抱着她就好,她只知道这个男人的怀抱很安全很温暖。
他抱着她没有坐车,一步步的走回住处,唯恐再惊扰她分毫。风吹起她的发拂向他的脸颊,他任由发线轻抚着,他的煞气在这份柔情里化为虚无,
他抱她回家了,回了他的家。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女人。
她盘起了发,挽起了袖,每日为他洗衣做饭,再也不问世事。而他还是那个夜幕下最具煞气的王者,只是再忙,一日三餐必回来吃她做的饭。谁都怕他,可他看她的眼神却是极尽柔情。每每入夜,他总是环着她,任她如猫般用背脊紧贴着他的胸膛窝在怀里,怀里的她越发娇小;他也总是用双腿的小腿肚夹着她的那双小脚,似乎她的脚只有在他的夹裹里才会有温度。
这样的抱着,即使什么也不做,他亦是无比满足的。这样的窝着,即使什么也不说,她亦是觉得踏实温暖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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