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还乡需断肠
马车进了城后,回到段家,他不许那些锦衣卫的脏脚走进家里,段家,段无瑕一生活着最安稳快乐的地方,当时的段无瑕不同于现时的自己,虽然一生还没过完,但以段无瑕所作所为,如果恶有恶报,自己知道早夭是必然的,为了报仇,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必要的。善良的段无瑕彷佛是上一世的事了,看着熟悉却败落的一草一木,一水一亭,段无瑕深深觉出“ 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的无奈,回到最初的地方,当初无垢的段无瑕似回来了一点,段无瑕己然刚硬的心又彷佛柔软了起来,报仇付出这样多代价人是必要的吗?
走进祠堂.原以为像外头一般零落,却不然,段家是自段奇这一代,开始发逹的,所以牌位不多只有四五个,排得整齐明净,最下首当中摆着段林氐明珠的牌位,那是段无瑕母亲的牌位,炉内点着一线香,瓶中花半放颢是有人打,扫整理,想不到段家败落至此尚有人雪中送炭,段无瑕见到母亲的牌位,眼眶发热发酸,这世上无私爱着自己的母亲己然不在了,幸好不在,了不用看见自己的沦落,段无瑕跪到母亲灵前趴在案桌像是伏在母亲膝上哀哀痛哭,这几年段无瑕如同紧绷的弦,不能软弱,不能犹豫,因为没了回头的路,可是回到这个最初的地方,段无瑕原本的冷然不由得疲软,跪在母亲牌位前,彷佛孩子一般无助的饮泣起来,头上朦胧中母亲温软的手抚过,温柔地问:”无瑕,我的无瑕怎么了?是不是作了恶梦了?不哭不哭,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梦都是反的,醒来就好了。”
段无瑕低低说:”娘…娘啊我没有作恶梦,我不再作梦,了因为我就活在恶梦里,娘救我,把我叫醒啊。”
母亲轻轻的笑,哼着古老的温柔的哄着自己入睡的儿歌,段无瑕只觉周身如卧柔云直想睡去,…不…不对,那香有问题。…
段无瑕一咬舌尖,立时醒来,什么温柔啊,抚触啊,儿歌啊,都是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这个世道好人吃亏,人好是被吞吃的, 半晌空中掠过灰白的羽翼,冰冷的拂过额前,段无瑕怒喝:“出来!”
牠被段无瑕得震了出来,畏缩的伏在段无瑕面前,段无瑕宛如胸口泼了热醋又热又酸,牠又干又瘦,瘦得眼睛和牙齿都鼓起来,勉强立起来约莫只有自己半身高,手足蜷曲,皮肤包着骨骼,有些干巴巴的皮肉翻起,露出里头白生生的肉,却一滴血都没有,两个翅膀耷拉在身后,半捂着脸彷佛畏光似的,但段无瑕晓得,他是无颜面对自己,段无瑕记得他曾经是如何伟岸英挺,就算后来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仍然像顶得起天地一般,如今这个样子…这个样子,简直如同一只人形蝙幅,段无瑕五味杂陈,,看了半天段无瑕才斥道:”你想迷昏我?你想作什么?”
牠急得嘶哑的说:”…不…不是……我…无瑕…我…耳…你再走…来…来不及…”说到最后声音像是被切断一般,一血红的如同字般扭曲的字体,像线,一般自他眼眶溢出,到处游走,一部分竟纒上牠的颈子,令牠颈子被束住,几乎勒成两截,声音梗住,,若是人类牠早己死了,但他两眼凸出,紧抓颈部,在地上扭曲打滚,段无瑕吃了一惊,喝道:”段忠,坚持住。”伸手按住他的颈子,那红色的文字似受了吸引,回游上了他的手, 段无瑕的手臂自吸收了魔气,像是玉膏一般晶莹剔透,红线玉臂对比起来十分诡异,密密麻麻似生了皮肤怪病,好不吓人,他们走得好快,己侵占了段无瑕的一截手臂,正要往胸段无瑕胸腹侵占过去可当那几道红线接近段无瑕的上臂,泛出黑气,那红线遇到黑气像是撞着墙壁一般,竟僵直起来,似不敌黑气急着遁走,竟从段无瑕放开牠的手指尖蠕动着爬出一团团,段无瑕笑道:”就是你了,文虺。”
却原来段无瑕自改变体质后,对虫类的怠应极强,甚而能部分指挥虫类,他从感应中知道那线是血养就一种形似文字的虫子叫作文虺,那文虺是袐传虺术中的一种异虫,若离了人体,脆弱不堪一击,但他们可以无孔不入的钻进人体,盘据血管的每一寸繁殖,和人相生共处数十年,是陆西法藉由血契种入段忠的血中,母虺在用受虺人的体液来养文虺,这是慢剐,文虺在契约期间一定程度能保护受虺者,修护受虺者的伤处让受虺者“死而复生” 可若受虺者苃泄密,不听使唤,文虺立刻发作,让受虺者死得惨不堪言,除非解除契约,用极痛苦的方式取出虺种可魔王的契约吸引力多强大,解约者从没听过。
这样说来文虺在体内有百利无一害,可是,放在体内几十年的虫子,终有一日文虺会吸干受虺者的体液,让受虺者成为干尸,像段忠这样还不是最可怕的,受虺者从始自终都是清醒的晓得会有什么后果。
段无瑕让一部分的文虺离开段忠的身体,但仍留着一部分,放文虺回到段忠体内,那些余生的文虺似知道段无瑕是他们的天敌,快得不可思议的游回段忠身体,游入段忠眼眶中,滞伏不动,有如眼白中的血丝,段无瑕笑道:“先就这样吧,若全部把牠们消灭,母虺在陆西华手里,没有回应,怕陆西华用什么手段,立时要了我们的命,什么小虫子,也敢在我面前张狂,我如今可是麟虫之长,万虫之王。”放开牠的手淡淡对牠说:”这样,你还想把我迷倒送走吗?你能保证他没在我身上种更奇怪[的东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何况要我再回到那种任人欺凌不见天日的日子,会比死更难过,我就是过不下那种日子才和恶魔立下血契,你不也是吗?段忠…”
“可是….我老了,你还年轻,你还有希望,未来,…我…我们就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噎了一口气忙问:”你刚才叫我什么?段忠…我..我不是的…我是陆西法手下的丧神…”
“段忠,段奇,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至今你仍要瞒我吗?或许你出卖了我,无颜见我,是吗?父亲!”
牠…段奇一听,虽然他己没有眼泪可流,但满眼通红,眼中的文虺蠕蠕而动,似要替眼泪狂涌而出,段奇伸出枯瘦的手,想要伸深摸摸段无瑕的脸,却又不敢,牠道:”无瑕,我….”那儿字缩口但仍奋力把话说完:”我很对不起很对不起,你母亲和我都是为了你….如困这样下去…你下场会比我更惨…别西卜…他在你身上…陆西华…别西卜…走…”
见段忠实在辛苦,那些文虺在他身体作耗,但凡说到关键既即疼得打战,哑不成句,段无瑕道:”你不用开口,只点头摇头,反正是我胡乱猜测,,非你违誓,文虺治不了你,你说好不好?”
段奇呆了一下,点了点头段无瑕见文虺不再异动便接着道:”你是我父亲段奇对不对?”
牠点了头,然后一场奇怪的答问便开始了,段无瑕发现,只要段奇没有察觉,使用套话,文虺便不会作怪,就这样半蒙半猜半套话,段无瑕把当年的事拚毎个大慨出来。
当年段无瑕的母亲林明珠可是这里的大美人,及茾之后真一家女百家求,可林明珠却喜欢自小一起长大的长工段奇,段奇虽是良人身份未签下死契,卖身为奴,但穷得那是滴答答,林家怎肯把掌上明珠的林明珠嫁与段奇,当时此处有两大富户,何家和杜家,杜海虽是纨绔子弟,但家中物业躺着吃一辈子也仅够了,而何必问少年便考中乡试,前途大好,怎样都轮不到段奇这个穷措大,两个有情人被逼得约定私奔,却被林老爷发现,林明珠被抓回家中软禁,段奇却被打个臭死,在濒死之际,又沁又恨又不甘,居然和陆西华有了共鸣,到了地维上,夕旦洞中,见到了陆西华,当时陆西华不知与谁作战失败,初初到这地界,十分虚弱,需得祭体吸收力气,难得有人能闯来,立时给与极优厚的条件,收了段奇当门徒,段奇可说是陆西华来这地界的第一门徒,因此陆西华与了他不死之身,和极大的能力,但不死不等于不老不病不残,段奇回到人间后,为了能娶到林明珠,依陆西华教授的方式找了几个祭体,都是流浪汉乞儿等,吸收了他们的力量,陆西华强壮起来,但因才刚凝形,形态十分可怕有如妖怪,陆西华再和段奇订下血契,若助他娶得林明珠和未来生活不逾匮乏,便要他头生子的容颜相换,段奇当时一心要娶林明珠,若娶不着林明珠便孤老终身,那来的头生子,何况和林明珠成亲未必便有孩子,说不必头生是女儿,便爽快允了,陆西华便假籍游方道士算命之名,取得了何杜两人的生辰八字,不知作了什么手脚,将两人的福份一气合段奇二十年享用了,那杜海倒也罢了,只是一世吃穿不穷的命,可何必问却了不起,据陆西华说这二十年后天下将大乱,何必问为人既忍且狠,有入阁拜相的命相,将这两个既富且贵的人的运道给了段奇二十年,段奇以极快的速度发逹了,而何杜两家很快便败落,陆西华并说,从此三人命运甚至三人孩子的命运将会有大的牵连,一荣两败,两盛一盛,要段奇看好杜何两家,并在三人孩子出生时再给算一次命。
然后段无瑕便出生了,由于段无瑕出生林明珠难产,段无瑕不止是头生子也是唯一的孩子,段无瑕越是粉嫰可爱聪明活泼讨人喜爱,段奇越是不安,陆西华说的话一一应验,当三人孩子出世时,陆西华要段奇为杜海的闺女结娃娃亲,段奇苦求陆西法愿用一切来换回段无瑕,但陆西华道:”你一切都是我给的,能用什么跟我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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