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中注定是要经受煎熬的。尽管我是学哲学的,知道这种偶然会在必然中得到显现。但是我还是不愿意承认,命运为什么总是在我的人生中经历坎坷呢。记得我在家歇息四年,尽管组织上说是另有任用,但是我还是不能明白,年轻的我怎么要在家里呆上四年,而不能上班。后来来了一位还算公正的县委书记,了解了情况后为我安排工作。开始说的是去刚刚成立的药监局,结果人家上级说我三年没有上班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尽管县委书记亲自去省里说明情况,但是还是不被人理解。
再后来说让我去监察局,结果报到市里进行审批,人家也拒绝了。当时我真的不明白,组织的决定怎么要让我来承担呢。我也理解当时书记的难处,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对书记说,不用费心了,既然社会就是这样的认识,不用再为它去劳心费神了。书记也是苦笑,说不上班也不行,毕竟还年轻。最后我被安排在了一个很小的局里上班。当时书记说先去,有机会再做调整。其实当时我的心里已经很淡了,上班不算是事业,但是人总是应该有些事情去做的。
既然是小局,事情自然也就不多。那段时间我几乎一个月能去一次单位。说心里话,我不愿意去单位,因为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开始我还想着能不能调整去一个自己喜欢的单位上班,可随着光阴的流逝,我便发现,自己很多时候的想法尽管很理性,但是也很幼稚。当时我的下属有家单位地处县城黄金地段,很多人都看上那块地了。但是最后还是县长先看上的,他觉得这块地方可以换不少钞票,他可以用这些钞票去修一条很有看点的路。
记得当时县长找我谈话,我想既然是城市建设,我们也该支持。不过我的下属是个企业,还有六十多名职工,单位不存在了,大家往后的吃饭就是问题。所以我提出一定要把职工安排好。当时县长答应了。我也真是老实,为了拆迁,我几乎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开始一切很顺利,等拆迁完毕了,职工们发现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县上决定给二十万元让单位整体搬迁,其他的一概不管。
我当时有点傻眼。县上给了一座几乎都不能住人的大楼,说这也算是资产置换。我当时竭力争取,觉得县上这样对职工们也太不公平了。后来职工们也愤怒了。再后来的五年时间里,我的中心工作就成了维稳。因为大家没有了饭吃,因为大家没有了后路,大家当时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能有碗饭吃就可以了。但谁想,简单的诉求就是不能被满足,就为这个,我们还派人去首都接过人。
当时县长换成新人,为此我们还曾发生过激烈的争论。为此县长荣调它县的时候,和大家告别都没有和我见面。不过我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遗憾,毕竟后来大家的问题都得到了相应的解决。现在回想起来,在那样的小局,虽说很多时候显得很无聊,可是我还是觉得心灵的主体是完整的。在小局的九年里,我毁了一个单位,让几十名职工几年时间没有饭吃。尽管心灵受到磨难,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似乎还能保护住自己的心灵的完整。因为在小局的九年里,我写了五本书,虽说我不敢说自己的文字能有怎么样的力量,但是我还是感受到了那些文字对心灵的荡涤。
年轻的时候我的理想很大,我想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该在这个世界里留下自己浓浓的一笔。可是谁能想到九年的光阴也让我的心灵在一次次的冲击中慢慢的走向涅槃。说心里话,我已经不再想和社会有关的事情了。可是直到有一天,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决定让我去一个更大的单位,我才发现自己多年的努力竟然还有展现的机会。上任伊始我真的有些信心不足,十几年我几乎没有面对过很大的群体讲过话,甚至于没有去思考过具体的工作。突然间我要面对几千人的一个团队,要面对错综复杂的社会体系。我真的有些不安。
第一次面对台下很多陌生人,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所以那一次我只说了很短的几句话。据说后来还有人感到困惑,觉得组织上怎么会把这么一个少言寡语的人派来。要知道这里可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误人子弟那可是罪人。当时我真的是背负这巨大地压力,因为我不能让关心我的人失望,让想看我笑话的人笑话。那段时间,我的大脑几乎就是在一片空白中度过的。特别是上任的时候,有一所新建的高中工程几乎停止,没有资金,没有来钱的门路。特别是工期需要二百四十天,可是当时到九月一号开徐已经不到一百九十天时间了。就栽栽这种情况下,一边建设,一边四处筹措资金。
那段时间,说心里话,我真的都有想辞职的念头,当时离开学不到十天的时间,一切都还没有到位,加上下了几天连阴雨,眼看开学就要化作泡影。当时的心情别提有多么难受。那几个夜里,我一直就在学校,大家加班到几点,我也加班到几点。直到八月三十号,一切才算有了眉目。记得九月一号那天,学校开学的时候,我却在家睡着了,一觉醒来竟然是九月二号。
我知道这是我人生的挑战,可我也知道,这一切似乎就不该让我遇上。当时乡下有所学校,尽管历史很悠久,可是这些年没有很好的管理和修缮,结果到了雨季四处漏雨,结果消息都通到了县委书记那里。当我接到书记的电话,第一时间赶到学校,说心里话,我很伤心,也很无助。看到我们的教师住的地方破烂不堪,屋子里到处用盆子接着雨水,就觉得这世界似乎真的有着很多的不公平。
去年我算是挑战了一回自我,尽管极度的困难,但是最后我还是坚持不住了。今年我想着一切也该顺利了,可谁想很多问题又来了。先是两所初中生源急减,最后实在办不下去了。没有办法只能撤并。还有一所高中,按照计划也该撤并全部搬进城里的新高中。也许我把事情想得太美妙了。所以在分流教师的时候,过多的从全县的教育资源去考虑。心想,这些年县上的教育资源极度的不平衡,借着这个机会还能做点工作。所以我希望撤并学校的教师留在乡下。
我太天真了。当我去延安学习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是撤并的学校的教师到局里上访,打着横幅说是卸磨杀驴,天理不容。我当时真的很震惊,我没想到会发生如此的事情。当我从延安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事情,就听说他们把县委的大门给堵了。我当时真的有些伤感。不过很快我调整好了思路,我也终于明白,什么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时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当我和大家对话的时候,当我感到大家个个义愤填膺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的对面坐的并不是我心中可爱的教师。
我自少是高估了自己的判断能力。我总是把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事情留给别人。看来我错了,这个世界其实存在的不全是美好,很多时候留下的其实就是一种现实。为了这事,书记和我谈话,说是非常时期,一定要把稳定放在第一位。我妥协了,尽管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错。我明白,这个世界很多时候并不是用对错来衡量真理的。
妥协看来就是和谐。妥协看来就是真理。我放弃了自己的原则,我让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个表露嘴脸的机会。一切都平静了,一切都过去了,但是留在我心里的伤痛也许比我九年无事可做还要来得剧烈。我困惑了,甚至于我都有些不能正常的进行思考了。既然规律已经不是规律,那么这世界还有什么会存在呢。
最近我们又一次招考特岗教师,去年的过程我倒还觉得只好可以彰显一种公正。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上级把一部分权利收走了。按说这也不算不对。只是留给我们报名的时间仅仅只有三天。今年我们本来计划招收一百名,为了这个数字,县长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这些人三年之后有一大部分是要县级财政供养的。可是由于时间太短,结果报名人数不多,按照规定也只能招收四十个人。
我们只留下面试。本来就是一次正常的考试,可谁想,一个月前我就不得安生了,从来不联系的人也开始到处找我,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可我也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一切似乎都是预定好的。今天上午面试正式开始。因为有市里来的监督人员,所以我几乎就没有去考场进行巡查。我一直是坐在一间办公室里从早晨九点一直坐到下午五点多。连中午饭都是在考场吃盒饭。
不想说了,再说我真的都有些不堪负重。也许我还真就是不识时务,也许我还真就是不该来这里。现在每天我只有坐在电脑前,敲起字来心灵才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在别人看来我很风光,其实我知道,风光是烟云,最后留下的还是我自己。但是我不知道明天的我自己还是不是今天的我自己,心灵的感受还会不会留下昔日的幼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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