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们见到的古典,是否就是真正的原味的古典,譬如我听着古典音乐,被激情、浪漫包围,热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看着古典的家具、瓷瓶,感觉陷入悲伤、忧郁、高雅的氛围之中,安静与忧郁在心中涌动;我走在古典的园林中,快乐、悲伤、淡泊的心情一拥而上,空灵的诗情画意也随之而来。总之,我品味古典,感到自己面对古典在思想上受到震动,在情感上获得共鸣。
可是,古典离我们是多么的遥远,我在感动的同时,我问自己真的感觉到古典了吗?岁月是消蚀古典的凶手,也是雕刻古典的高手。激情、浪漫、快乐、悲伤、安静、疯狂、忧郁、空灵、淡泊、高雅、倾诉、热泪,这些是古典吗?其实这些离古典都越来越远。古典应该是“既雕而琢,复归于朴”或“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是庄子们“无心”的品味。现代人无法体味其淳朴与纯真,而我感觉到的古典是经现代人修饰、支解、润色后的花瓶,供我们去附庸风雅。
我可悲地陷入古典设下的泥沼,我相信古典的美,但我面对现代的所谓古典,却又表现出痛苦的沉思。我凝视着古典,感到愉悦时,我立即警觉到痛苦的存在。也许不要区分古典与现代,流行与不流行,时尚与不时尚,那么自然与艺术就会愉悦地融合。歌德的《浮士德》中有诗云:“哦,幸福的眼睛,从未遭受邪恶侵蚀的眼睛,你见到的一切,无论是什么,都是十分美丽的。”。我在沉思中突然惊醒,古典远离我们,因而产生美和愉悦。古典让我们远离邪恶的世界,唤醒心中的痴迷、轻松和平静。
科学家们的实验总是让人们感到新奇和惊叹,海洋里的鱼群会随着贝多芬的音乐,形成一个圈而舞蹈;植物在巴赫的音乐中生长旺盛,在摇滚乐中生长畸形而死亡。于是人们就把贝多芬、巴赫的音乐称为古典,把摇滚乐称为现代。可是,古典难道就没有雷声、没有噪音,我再一次陷入迷惑。
没有去过西藏的人,想象着西藏的圣洁,可是从西藏回来的人却说西藏的印象是“脏!”。古典成了收藏品,成了人们心中的象征,古典似乎已远离人们。古典就像是遥远的圣洁的西藏高原,是流自于天国的圣水,它融化了几千年几万年的积雪。古典也许是一个承传的过程,一点点地汇集,成为成熟的古典。成熟的古典啊,这也许是你的光荣,也许是你的悲哀,我无法分辨。缠绵而苍凉的古典存在于过去,又来到现在,必将进入未来,亘古而不散。
古典一直活在人们心中,因为古典是动态的。动态就意味生命的延续,象征活着的生命,是生命的幻想。古典以其不息的动态,昭示它的永恒。也许愈是自然动态的东西就愈古典,就像埋在地下青铜器的故事,那是出于自然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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