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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叶委屈的呜咽道：“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丈夫司有病恶声恶气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句：“没有人不给你日子过，是你自己作孽，狼狈为奸，想给我扣绿帽子。”

“你小心眼子，无中生有，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也能做得出来，为什么你可以和别的女人讲话，我却不能和男人说话，邻居间的问候也会让你疑神疑鬼，这是什么道理？”妻子反驳道。

司有病见妻子竟敢与他辩驳，气得七窍生烟，不由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的他，如一匹愤怒野狮子。只见他一手抓住妻子的头发，另一只手握得咯咯直响，拳头像雨点一样狠狠砸向毫无反手之力的黄叶，嘴里念念有词：“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竟敢与老子顶嘴，我，我今天非打死你，看你以后还敢在外面给我招惹是非……”

疼痛中的黄叶再也不愿做声，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对于一个疑心成病，不讲道理的丈夫，再多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这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二）

回想当初，自己与他结合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黄叶的父亲原是村里的会计，与司有病家并无瓜葛，虽是同村，却相隔甚远。好事的村长见司有病家姊们偏多，９人中除４个女孩外，兄弟５人均无成家，就到处给寻觅合适的人选作对象。司有病在兄弟里面排行老三，也是相貌最俊的一个，１．７米多高的个子，皮肤白皙，长得是一表人才，言语不多，诚恳老实，二十几岁的年龄至今无人提亲。原因是父亲不讲道理，与邻里不和，常无事生非，搞得左邻右舍鸡犬不宁，吵嘴，打架时有发生，闹僵了的情况下就到村部来评理，所以村里的干部都认识他，也是令村干部最头疼的一个，对于他的家境大家都了如指掌。

村长与黄叶的父亲关系那是相当的好，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与他唠叨。村里人虽然众多，一时间想找到合适的姑娘，也并非易事。忽然一天，想到了老朋友的女儿黄叶，不光人长得漂亮，而且温柔识大体，暂时还没有许配人家，就与黄叶父亲商量。黄叶得知此事坚决反对，父母也知道他家的所有情况，担心女儿嫁过去受气，受罪，一再推辞，怎经得起村长再三劝导，撮合，后来才勉勉强强同意。

（三）

婚后，两个人倒也恩恩爱爱，相安无事。

司有病喜欢清静，闲家里人多，噪杂，提议分开居住，黄叶也没有反对，顺从了丈夫的意思，就在距婆婆家３０多米远的偏房住了下来。

田里地里的活夫妻俩一起干，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司有病并无别的嗜好，人也勤劳能干，唯一不足也是最致命的一点就是“小心眼子”限制妻子与男子接触，就连说几句很随便的话，也能招来他的厌烦，怒吼，叫骂。日久天长，后来越演越烈，变本加厉的毒骂，打闹。黄叶对丈夫蛮横无理，早已厌烦透了，只是顾虑两个年幼的孩子尚未长大成人，而没有提出离婚。

黄叶想到丈夫屡次对自己的伤害，泪如泉涌。越想心里越难过，悲伤。生活再也无法继续，前途一片渺茫，这些年来老伤未愈又添新伤，重重叠叠。此时，万念俱灰的她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与其过这种暗无天日，没有希望的日子，还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挣扎几次欲从地上爬起来，都因疼痛难忍又倒了下去。再次咬了咬牙，终于拖起被丈夫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踉踉跄跄站了起来。绝望的她默默无语走到墙角处，搬起覆盖物，拿出前几天在街上购买的还未喷洒菜园里菜虫的农药。

司有病见妻子拿出了农药，一阵冷笑：“哈，哈，哈……你少来这套，吓唬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今天倒是要亲眼瞧瞧你要演哪一出戏，你有胆量和勇气吗？”

蜷缩在不远处的两个年幼孩子看着父母从争吵，到后来的打架，早已吓哭得不知所措，小点的孩子眼泪汪汪的几次要去找奶奶劝架，都被怒气满腔的爸爸给吼了回来。当然，这样的事情也并非第一次发生了，只是他们的打闹一次次升级，孩子都看呆了，吓傻了。

妈妈声音嘶哑，涕泪交加，浑身是泥，颤颤巍巍从地上挣扎起来。以前的这个时候她总会拍拍灰尘，抹着泪去干她总也干不完的活，可今天不同，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个黑黑的瓶子，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已是中午１２点多了，妈妈为什么还不去做饭呢？肠子都咕咕叫了多少次了，饿，实在是饿。见爸爸瞪着血红的眼睛，像要把妈妈吃下去才会解恨的样子，哪里敢吭一声。

这时，司有病早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怎么了，不敢喝了吧，就知道你是做做样子，有骨气，你爽快点，脖子一仰不就喝了吗？哈，哈，哈……”

（四）

无奈的　黄叶用力拧开瓶盖，瞬间，房间里弥漫着难闻的农药味。恋恋不舍的把室内所有熟悉的东西环视一遍，最后把眼光落在两个无知孩子身上，豆大的眼泪滚滚而下，嘴唇挪动了几下，好似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司有病一眼不眨的直逼着妻子，好像在说；“你喝吧”。

妻子颤抖着双手，高高举起药瓶，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此时她的眼里满是哀怨，面部不停的抽搐着。

站在以米开外的司有病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呆如木鸡伫立了很久，蓦然打了一个寒噤，恍若从梦中醒来，急忙夺下妻子手中的药瓶，狠狠的朝地上摔去。抱起妻子放在床上，疯了一般飞奔去找人，大声的嚎叫着：“快来人呀！黄叶喝药了”。

喊叫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一时间屋里站满了前来帮忙的人，大家各抒己见。山村距镇医院七八里是路程，用车时间会拖得更长，不如从小路超近走。女人们找来水盆搅拌上肥皂，一勺一勺的强制灌下去，目的是洗胃，减轻药力；几个男人则绑起临时的担架，抬起黄叶快速向医院奔去。

路上，黄叶已处于昏迷状态，偶尔苏醒，嘴里仍然念叨着孩子的名字。几个轮番抬担架的男人，无不流下伤心的泪水。

近了，更近了。担架直接冲向急救室，医生立即实施抢救，可晚了，这种叫着“乐果”的农药已经发生了它所特有的药性，任凭医生有再高的技术也无回天之力。医生摘下口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对家属说：“准备后事吧！”

第二天上午１０点多，黄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走了。年仅３２岁的她带着太多的遗憾与不甘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活活死在丈夫的猜疑和逼迫中，善良的人们愤怒了，纷纷指责这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

（五）

几年后，两个年幼的孩子相继长大成人，外出务工。司有病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刚刚丧偶的女人。年龄比他小他十多，女人了解到这边的一切，撇下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在没有办理任何手续的情况下与他同居了。司有病自然是百般呵护！拼命的挣钱来养活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女人，重活，脏活从来不让她插手。

一次，司有病在给人拆迁旧房时不慎从二楼的房檐上跌落在地，摔断了双腿。因伤势过重做了截肢手术，方才保住性命，却留下了终身残疾。

那女子见司有病丧失了劳动能力，再也无法挣钱养活她，不能给予她想要的幸福生活，而且还需她来照顾他后半身的生活起居。在得到伤残补助款后，终于露出了原来的面目，对司有病不管不问，百般凌辱，甚至破口大骂。半个月后，卷走司有病所有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和赔偿款，神不觉，鬼不知地逃跑了。

悔青肠子的司有病，真是欲哭无泪，这就叫“狠心男遇上薄情女，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坐在轮椅上的司有病，看着窗外细雨，飘落的树叶，妻子黄叶的面容一遍遍浮现在眼前，妻子不光温柔，贤惠，对他这个丈夫更是死心塌地的好，却因自己猜疑，逼迫断送了她的年轻生命。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妻子被自己逼迫时眼里所流露出来的哀怨和无助，当一个弱者处在一个比自己强大的强者面前时给上多么的无奈呀！不知不觉间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