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最近我们要开学,事情多的我都有些招架住不。自从去年来到新单位,就遇到了很多挑战。特别是资金和建筑的关系,尽管我很努力,但是最终我也没有解决好。越是到开学,我的心里就越是难受,看到有些建筑商来找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们似乎也到了穷途末路之际。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也想有钱,我也想给大家一点兴高采烈。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就和当今中国的股票一样。说经济一天比一天好,股指却是一天比一天少。有时候真的让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仿佛觉得世界如此,我有什么办法。
前天开了秋季开学的会议。原想好好和大家讲讲感受的。却因为没有时间去思考,只好到了台子上顺手写了几句话,就说了起来。当然了,没有准备,所以也就说不出什么精彩。但是一年一度,这个时候很是不好过。我的手机不能开,连熟人都不敢见。明明不够录取的分数,却非要去读好学校。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大家可否知道,我们的教育资源却实在是有限,有时候我真的好无奈。
就在前天,忽然听到有人要租借我们空闲的两所学校发展经济。当时我的第一感觉这是一件好事情。故乡虽是古老的县份,但是历史形成的原因却让故乡很落后。这几年大家有了觉悟,指导发展经济了,可是客观的原因总是制约着发展的速度。现在大家都知道招商是一条出路,只有招商才有可能让家乡走向富裕。既然有人想回家乡发展,从心底里讲,算是一件好事情。
听说来者是在新疆发展的成功人士,据说也是腰缠万贯。第一见面我们是在饭桌上,县里对这样的人向来接待的规格很高。我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喝了好一阵子酒了。经人介绍,我们握了手,也就算是熟人了。按说此人和我还是有些缘分的。第一他是和我同年生人,我们都属虎,特别是都当过兵,尽管没在一处当兵,但也算是战友了。他又是故乡人,特别是在三巡酒后,他的一席话多少还打动了我的心灵。
他说自己这次回家乡发展不为挣钱,就是想给故乡做点事情,想让故乡的民众脱贫致富。特别是在当今世界里,能有如此境界的人的确已经不是很多了。我也好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喝过酒了,结果听到这段话,我也有些激动,所以也就有些忘乎所以,最后也不知不觉的喝了几杯酒。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来者的话语让我开心,当时我就表态,只要能为家乡做点事情,只要能为家乡的发展出点力,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就觉不马虎。
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喝酒,我们说的话就很多。席间我又听说来者是一位国学大师,拜在他门下的信徒不乏成功人士。说心里话,我也是喜欢国学的,当然,我只能是喜欢,和大师比起来,那就一定会是小巫见大巫了。因为当时大家都喝了酒,所以我们也没有去交流关于国学方面的东西。只是有人说这次去新疆,在他家里看到了很多孝敬父母和被儿女孝敬的照片,很是感人。
按说这是件好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也有点异样的味道。孝敬父母怎么可以上在镜框里,又怎么可可以上墙呢?听人这么一说,我都有些后悔,当年母亲重病,我在省城医院一直陪了四十六天,怎么就没想着也给自己留几张照片,挂在屋子里一壮场面。当然了,国学也是需要宣传的,尽管说国学是中国文化的精髓,但是国学也不可能做到家喻户晓。就和《论语》一样,虽说博大精深,但还是需要像于丹那样的尤物去说才行。尽管我对于于丹说《论语》有些微词,但作为一种传播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饭桌上的这位投资商却把孝敬化为行动,放大在墙上,我不知道他是想给人们展现什么?是展现国学的精髓,还是展现自己是国学大师呢。吃完饭我们就再也没有多做交流。只是这次他回家发展和我们单位有关系,前面我说过,是要租借我们的空余学校。按照安排,第二天我们又在宾馆见面,洽谈相关的事项。其实我是做好了准备,人家可以回家发展,为家乡经济做贡献,作为身处家乡的人,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的去配合呢。
我们的学校是一所老学校,但是学校的基本条件还是具备的。面积也大。只是前些年为了发展,学校也采取了一些融资的手段,结果因为政策的原因,学校撤并,和人家的合同还没有履行完。需要给人家一些经济补偿。当时在我的心里觉得,上百亩地交给他们,说什么也是可以把学校的一些遗留问题解决掉的。结果一说到钞票,我就发现,来者显得格外的紧张,甚至有些小气。当然了,我也知道,人家是做生意的,做生意就是要赚钱,不过现在有多大的款,也是从一分一毛积攒起来。
不过当我说明了情况,谁料人家根本不理会,而且来还带了一位职业经理人。大概觉得我也就是一介书生,不懂经济,所以说学校的遗留问题我们解决,只要到时候把地给人家就可以了。我当时就有些纳闷,既然是生意人,那么就一定会知道我的土地也不是随便就可以让被人拿走的。市场经济下,哪里有白拿的道理呢。我们谈了半天都没有结果。最后到底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这事情不用为难我,他们和县长去谈,让县财政拿出一些前来处理遗留问题。
我当时想辩驳,可又觉得能招回一点商来实属不易。既然人家有这个想法,我也就不再坚持什么。但是我在心里就想了,我们县长又不是傻瓜,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土地让别人拿去还不解决遗留问题呢。再说了,我们招商也是为了让家乡富裕起来的。现在这点问题都不愿意面对,我的心里多少生出一些不快来。最后他们去见县长了,没想到我们县长还没有正面回答他们提出的要求,只是问他们计划投资多少,利税是个什么情况。县长这么一问,国学大师似乎有些准备不足,没想到小小的贫困县,竟然也会出如此精明的县长。
至于说到他们提出的要求,那自然就更没有再说的必要了。最后租金算是你来我往的说了好久,算是达成协议。其实我觉得出来,他们大概觉得我也不过就是个小县城里的局长,不知道新疆有多大,也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有多精彩。其实说心里话,最后谈成的意向在我的心里是很不情愿的。只不过我觉得家乡太需要发展了,家乡的民众太需要脱贫致富了。既然这个产业是富民的产业,既然这个产业能给家乡的经济注入活力,就说让我当回傻子,我也心甘情愿。
第一次合同写好了,结果人家一看说不行。因为租期二十年,他们认为在这二十年里,他们投资建的厂房他们要要产权。说如果我们收回的话,就必须得赔付他们损失。我开始没有去反驳,我想着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要求。最后听说学校的后门已经被学校过去都出租了,就又有些不愿意。说我们必须把后门的地方收回来。这时我真的有些不能忍受了。我觉得既然是国学大师,先不说对国学的理解有多深刻,总该有些思维逻辑吧。
我现在是出租地方,就是现有的情形,就是在现有的基础上来谈事情的。怎么还要我成为他的服务对象呢。难道说中国的国学就是这样的损人利己?不对,不该是这样。就说我没有思想,不懂的国学,但是我知道什么是逻辑,也知道什么是道理。我当时就说了,我们出租地方,难道你们修建的建筑还要永久的拥有产权?这是什么道理呢?租期只有二十年,难道说,二十年后我们收回自己的土地还要解决你们的主权?这是不是有点英法联军对付清朝政府的意思。
再说了,你来租地方,就是这个条件,我们没有义务把过去的事情拿来一起说。如果这也算是条件,是不是我们和俄国划分国界的时候也要参考当年成吉思汗占领的土地呢。可能是我一时的激动,可能是他们没有想到小地方的人怎么也会有脾气。我这么一说,就连那个职业经理顿时也都哑口无言了。
我看事情有点僵持,也就又把话语放软了一些。于是我们又是一轮的争辩,好不容易达成协议。结果人家一看重新打印的合同,又不乐意了,说那二十年内我们收回学校,是不是应该给他们赔偿一些损失呢。我当时真想站起身来问问他到底懂不懂国学。可我知道,大家都说他是国学大师。既然人家都可以把给父母洗脚的照片挂在墙上炫耀,都可以把儿子给他喂药的情景放大成像。人家就是有点我不理解的举动,也应该是在情理之中。
合同一直修改了我也记不清几回,倒是让我心疼我们的同志,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从早晨九点一直到晚上九点,我们都没有吃饭。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感觉不到饿。放在往日,我说不定都会出现低血糖反应的。可这会儿我却没有感觉。最后合同弄好了,我说这个合同只有等国资局批准后才能生效。这是原则。当时对方似乎有些不满意,说地方上怎么这么多的的规矩呢。
这回我笑了,就是李鸿章当年签了合约,那也得拿回去让皇帝盖上玉玺大印才能生效。这个规矩看来是自古就有的。我想,对于国学大师来说,提出这样的问题,当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最后还好,合同总算签了。对于家乡来说,总算有点念想,只是我不知道后边的事情怎么发展。一切都完了,我们准备分头去吃饭。不料谁说了一句大师脖子上的玉佩,这下倒好,大师摘下来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说说那玩意儿价格不菲,很珍贵,少说也得十几二十万的。
不过当时我是真的有点饿了,不想纠缠在什么玉佩之中。我半开玩笑的说,玉佩这东西,喜欢了就珍贵,不喜欢它也就是一块石头。再说了,现在就拿到楼下说不定还换不回两个包子呢。大师没想到我会开这样的玩笑。不过大师毕竟是大师,他似乎听出点什么味道来。眯着眼睛一笑说,那也倒是,要不然怎么会有不识货的人呢。
是呀!多亏不识货,要是识货,我都不知道这会儿怎么走下大楼,更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吃饭喝水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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