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在我们家里,一只小狗,一只小猫简直就可以说和人口差不多。自从去年冬天我搬了新家,小露露就留在老屋子里。原先还有一只小猫咪,前年父母搬去住新屋的时候就带过去了。小露露在我们家已经生活了快六年了。记得当年我是在省城一家宠物店里发现了它。当时听店主人说,它才刚满月。当时看去很小,但是很可爱。特别是当我用手抚摸它的时候,它竟然很安静,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但我把手拿开的时候,它竟然跳起来,用小爪子抓住我的手,不愿松开。
当时店主人就说了,宠物其实很通人性,看来这小玩意儿和我有缘,要不就带它回去吧。我问多少钱,店主人看我真心想要,张口就说六百,说这是纯正的京巴。小露露很可爱,我也真心想带它回家。只是六百块钱多少让我心里有些接受不了。再说了,我对什么品种不在乎。我觉得在生命的世界里,生命是最主要的,其它都无所谓。
心里想要,我就开始和店主磨牙,最后用了三百五十块钱,我就把小露露抱回了家。回家的路上我就给它起名叫小露露。回到家里,当时妻子一看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只是小露露实在太小,什东西都不能吃,只能喝牛奶。就这样,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是我和妻子轮流着给它喝牛奶。小家伙也真懂事,两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活蹦乱跳了。
那段时间我所在的单位事情很少,平日里我几乎很少去上班,整天就在家里。好多年了,我有个习惯,每天都要在自己的书房呆上一段时间。去过我书房的人很少,但是小露露例外。每天我去书房,它就跟着,不让进去它就不乐意,你要敢把它关在门外,它就会用爪子不停地拍打房门,直到你让它进去为止。
我喜欢安静,小露露似乎也特别的善解人意,它也很安静。有时候我在书房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它也会静静的卧在我的脚下一动不动好几个小时。后来我到新单位上班了,知道这里忙,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忙。只要早晨出门,不到晚上就别想回家。所以和小露露交流就显得有些少了。不过那段时间每到晚上我坐在客厅看电视,小露露就会卧在我的身边,非的要我去抚摸它,它才肯安静下来。
小露露在我们家也算是明星待遇,每天早晨母亲去菜市场总要买些猪的下水,而且是卤好的,回来给它喂。这么多年了,小露露也就有了习惯,除了肉,它几乎别的什么也不吃。可能是它从小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突然我和它交流少了,有段时间我发现它竟然没有先前那么欢快了,一双可爱的眼睛有些忧郁。有时候我也真想调节一下,毕竟小露露从小是和我在一起玩耍长大的。只因工作太忙,真的抽不出时间来。
突然有一天,我正在上班,妻子打来电话很是焦虑的对我说,小露露从早晨出门到下午都没有回来,会不会让别人抓去了。我想不会吧,如今街道上的流浪狗很多,再说了,小露露也很聪明,一般人是抓不住它的。我一边安慰妻子,一边让她再去找找。等到晚上我回家,小露露也没有回来。那天晚上我几乎一夜没睡,也不知道怎么啦,就是睡不着。正巧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我就起来按照我的思维开始去找露露。我把它能去的地方都找了,结果还是没有找到。我想也许妻子说的是对的,小露露还真的有可能被别人圈起来了。
那几天,家里少了小露露我怎么感觉少了很多快乐。不过就在小露露失踪的第五天下午,突然我在单位的门口看见了它。当时它竟然就静静的卧在我的车跟前。看见我很兴奋,一下子跳起来,我把它抱在怀里,它不停的用舌头在舔我的胳膊。我问它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当然了,小露露是回答不了的。不过就短短的几天,我就感觉小露露的体重少了不少。特别是它看我的眼神怎么让我感到它像是受了很多委屈。
失而复得,小露露也聪明起来,只要我们在,它最多也就跑到大门口,再也不远离一步。去年冬天,因为老屋子没有暖气,我患的这个糖尿病又特别的怕冷,最后只好搬到一个有暖气的单元里住。因为单元很小,所以小露露就不能跟着去了。开始我还想着让小露露去父母那里,可是妻子不愿意,说就让小露露呆在家里,因为妻子每天都要回家,所以我也觉得这样对小露露也公平。
只是我就会去少了。有时候一个周都不回去一次。因为老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了,抽空回去也是冲着小露露去的。人就这样,不要说生命是什么种类,只要是生命,都有可以交流的基础。缺少了和小露露的交流,我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木纳。人心就是这样,本来就是异类,可是往往这种异类的交流却多了几分纯真,多了几分真实。
上个周我回去了一趟旧屋子,当时进门的时候,我看到小露露卧在院子的一张石桌子上,它看见我先是一激动,全身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不动了。瞅了我半天,最后竟然有意把头转向另一边,那神态好像就是和我赌气。样子真的太好玩了。我当时就差笑出声来。走到小露露跟前,抚摸它,它不再像过去那么感激。当然我知道,如果小露露真的有灵性,这样的举动我不会不高兴的。毕竟是我先疏远了它。
这时妻子在屋子里看到了这一幕,出来就笑嘻嘻的说,小露露生气啦,当个局长有啥了不起的,在小露露的眼里,你也就是这家主人罢了。是主人连家都不回,难怪小露露都不理你呢。我一听就明白,妻子是借着小露露在说自己的心里话。也难怪,自从到了现在的单位,我整天就一个字,就是忙,忙的不可开交。
我听妻子这么一说,心里还不服气,从石卓子上抱起小露露。到底是异类,它怎么能经得住我这样的攻势,很快它就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开始欢快起来。在家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小露露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那里,一刻也不停息。后来我要走了,小露露好像能感觉出来,堵在门口不停地旺旺,我知道它是不会咬我的。很显然它是不愿意让我走。因为它大概知道,我要走了,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再能回家。
这两天县里招录特岗教师,安排在周末。在现在的单位,没有周末我已经习惯了,早晨我早早起来去忙。不过毕竟是周末,中午的时候工作也就忙完了。我抓紧时间也去看望父亲,因为昨天晚上父亲突然生病,母亲打来电话说还挺厉害。当时我在外边,一下子回不了家,叫了医院的朋友先去看看,后来朋友说是血压突然升高,老人有些不适应。今天早晨我就打电话到家里,母亲说好多了,我也稍稍的安心,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从去年到今年,我回家少了,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
回到家,父亲还躺在床上,这才几天没见,父亲消瘦了很多。老人家看见我回来,硬是挤出一点笑容来,我感觉得出来,老人这会让还是被病折磨的很痛苦。我问父亲怎么样了?父亲说好多了,没关系。已经吃了降压药,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的。我当时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父母。人这一生,当父母最需要儿女的时候,儿女却不在身边。当儿女懂事知道该孝敬父母的时候,却脱不开身。
下午没事,我就一直和父母呆在一起。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我发现母亲出去了,去哪里我不知道,过了一会儿母亲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块大肉,笑着说,我难得回家一趟,下午就在家吃饺子吧。我最喜欢吃母亲包的饺子了。可现在就是想吃顿母亲包的饺子似乎也变成了奢侈。我对母亲说我去帮忙吧。母亲说不用了,让我陪爸爸多说一会儿话。母亲还说我父亲的病就是想见儿子,见了儿子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尽管母亲说的是玩笑,可是我能隐隐的感觉到,母亲的话其实就写在父亲的脸上。尽管病痛还在折磨着他老人家,可是自从我回家,他的精神就好多了。我坐在父亲床边,忽然我发现露露竟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好乖乖,它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我有些惊奇,有些不理解。我把小露露抱起来,这时老父亲说话了,这小家伙真懂事,知道我病了,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从那边屋子跑过来了。怎么会这样?
小露露大概没意识到我会在,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这时母亲进来了,看见小露露就说,让小露露就待在他们这里吧。我整天不在家,媳妇也总是忙个不停。我当时没敢表态,因为我不知道妻子是个什么想法。这时父亲说话了,在那边都无所谓,只要有心它可以来去自由嘛。也是的,我赶紧附和着。
到了五点钟,母亲就把包好的饺子端上餐桌了,还能别说,老妈的饺子还就是好吃。我开玩笑说,将来没事干了,就在街上开一家饺子馆,写上祖传饺子,一定会很火爆的。我美美吃了两大碗,本来还想吃,不料被母亲拦住了,说我这病不能多吃。没有办法,我只好放下碗筷。就在这时,妻子打来电话问我看见小露露没有?我说刚才还在这边家里呢。我赶紧去找,结果怎么也就找不到。过了一会儿妻子也来了,急匆匆的,说小露露怎么不见啦。也是的,刚才还在,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我们分头去找,怎么也找不到。
最后回到家和父母告别准备回住的地方。刚走到十字路口,妻子大叫起来,说那不是小露露。我一看果然是。它怎么会卧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呢。妻子让我停车,说她要去看看露露这是怎么啦?正巧赶上红灯,所以我也就把车子停住。妻子跑过去,小露露看到了,竟然没有起来。不过妻子抱起小露露回到车上,用手轻轻拍打了一下露露的头,埋怨着说,怎么这样不懂事,呆在那里多危险呀!
小露露旺旺叫了两声,妻子忽然明白了,小露露呆在那里是想拦我我的车。真会这样?我半信半疑,用手摸摸小露露,结果它很安静,开始用舌头添我的胳膊。看来妻子说的有点意思……
难道说这就是生命的密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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